审判之日,前来关心犯人判决的人不在少数,但审判的过程不允许旁听,犯人亲属只能在神王殿外守候,若得到释放的指令,便可到牢里去接人出来,但从前至今,等到释放命令的可说是少得可怜,十之八九等到的都是死刑。

而今日,范统、朱砂、冥漾和璧柔都来这里等了,等最後一丝希望。

神王殿内的审判会是什麽情况,那是他们无法预料的。

审判桌前,照理说众人都已该入座,但现在却有个位子空着。

「音侍到哪里去了?」矽樱将目光投到了绫侍身上。「绫侍,你知道音侍在哪吗?」

「我不知道。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见面了。」音侍本来就行踪不定,有时出去玩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绫侍会不知道音侍下落也很正常。

「联络他。」

「是。」绫侍便掏出了符咒通讯器准备进行联系音。

这时,音侍就出现了,「啊,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们开始了吗?」音侍说着连忙通过结界走上议台,快速入座。

「那麽,我们就开始今天的程序了。」

今天要审理的案情资料,在审判开始前他们就提早拿到了。

自从拿到资料後,珞侍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也无心看其他案子,他紧抿着唇,不能明白为什麽自己重要的朋友会在犯人名单上,而且还是如此不可挽回的罪行,而且他还完全不知情。

绫侍翻着资料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犯人里面出现认识的人,到底应该怎麽处理呢?

「死刑!如此穷凶极恶的犯人,唯有让他以死赎罪,我想这个案子根本没有多说的必要,直接就可以判定死刑了!」由於罪状充足,违侍直接就作出死刑的请求。

「请等一下……」珞侍试图反驳,但这样的杀人重罪,如何能为他辩白呢?

违侍却不容反驳,咄咄逼人的反问,「这案子还有什麽需要犹豫之处吗?我想以陛下的英明,一定也能一眼看出死刑的必要性!你有什麽话要说?如果没有的话,那麽,陛下,请裁示──」

「我有话要说。」音侍出声将违侍的话打断。

「你又有什麽意见了吗?」

「啊,我认为应该无罪释放。」音侍语出惊人。

违侍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无罪释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你只会提这种来闹的意见吗?这名犯人的罪行你没有看见?这等凶残的行径──」

「犯人应该无罪释放,这是个误会。」

「因为人是我杀的。」音侍说出这话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违侍完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的人,「荒谬!怎麽可能是你杀的!」

「啊,为什麽不可能?应该有人看到我出现在事发现场吧,奇怪了,你为什麽这麽想把无辜的人定罪呢?我都已经说是误会了,冤枉的人就快点放出去吧。」

「但是你没事跑去杀人做什麽,毫无可信度!」

「一个深绿色流苏的新生居民拿着坏掉的灵能武器,可以让受害者死得神形俱灭,才是毫无可信度吧?自体使用噬魂之力,连你也未必做得到,他有可能吗?再说那把杀人的刀也是我的,武器店卖出时都有纪录,你如果怀疑就去查啊。」

所有受害者的灵魂毁灭的确是个疑点,就调查的结果来看,现场是有一把噬魂武器,属於被杀的那名原生居民,但是上面沾染的血迹只是被溅到的,它并没有被用来行凶。

被断定为凶器的长刀是品质很差、做坏了的灵能武器,要使用这样的武器达到跟噬魂武器一样的效果,就必须使用者自己能输出噬魂之力才行,这普遍是黑色流苏以上才办得到的事情,无庸置疑。

但是违侍仍觉得有疑点,「但你没有杀人的理由啊!」

「哦?所以你有调查过资料上的犯人有什麽杀人的理由吗?我只只路过那里发现他们虐杀这名新生居民,觉得东方城没有必要让这种败类继续存在,所以顺手把他们宰了,怎麽知道你们居然把受害者误认为凶手?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吧,无罪释放还有问题吗?」

犯人是冤枉的,那自然该无罪开释,而杀人的人是音侍,侍杀人不受律法管束,当然也不必受审,也就是说那几个人,大概真的要变成死了活该了。

「无罪释放吧。」

对於这样的结果,珞侍顿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後才微微露出喜色,相对的违侍犹如打了一场败仗般,看起来很不开心,而绫侍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音侍。

不过此时,音侍忽然重咳了几声,原本以术法进行的掩饰也难以维持,显露出他为数不少的伤口与黯淡的气色,显示着他身受的伤其实不轻的事实。

看到这一幕,矽樱大为震惊,随即又面露恼怒,「音侍,你为什麽会受伤?」

「啊,我出去外面晃了一圈,有点不小心……」

「为什麽隐瞒伤势?」

「我不想让你生气嘛……」音侍说着,因伤势而神情变得有些痛苦。

看他这样,矽樱也无法再出言责怪,「绫侍,扶他回去休息。审判结束後我再过去看看。」

「是。」

在回音侍阁的路上,绫侍只字未提,将音侍扶上床後,绫侍才冷冷地说了一句。

「拙劣的谎言。」

「啊?绫侍,你说什麽?」

「我说,你的谎话漏洞百出。月退要是真没杀人,你会杀完了人就跑,也不处理一下後续的事情?以那些死者的能耐,他们能对月退怎麽样?而其中最可笑的就是,」绫侍弯腰伸手扯开了音侍的上衣,眼神带着冷意地看着他那不寻常的伤,「出去逛一圈就受这种程度的伤?谁伤得了你?你逛街逛到落月去了吗?樱关心则乱,但是我不一样,你真以为大家都那麽好骗?」

音侍沉默了下来,没有应答。

「那麽我再问一次,你的伤是怎麽来的?」

「你就当我逛街逛到落月去好了。」

「我不要这种答案!」

「啊,我现在很不舒服,身上好痛,你为什麽这麽凶,就不能温柔一点安慰我吗?」音侍按着额头,一副头痛不想谈下去的样子。

绫侍则是盯着他盯了几秒後,冷淡地转身。「也许你比较需要的是小柔,我替你叫她来。」

「啊!等一下!男人狼狈的样子不可以被女人看到啦!被樱看到已经很惨了,不要再多出小柔啊!你留下来陪我说话嘛,我现在好难过」

绫侍对自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最後还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默默地守在一旁照顾他。

在纪录官从神王殿内走出来,摊开卷宗准备宣布判决结果时,众人都很紧张。

当念到月退的名字,那声与死刑处在天平两端的无罪释放出现时,顿时反而有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的错觉感。

无罪释放?音侍大人真的说到做到了!太好了!

「月退不用死了!」

「真是太好了。」朱砂也露出了微笑,终於放心,不再那麽紧绷了。

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冥漾也睁眼微微一笑,手不自觉的摸上老头公,「真好。」

而当守卫过来表示能有一位跟去牢中接人,褚冥漾便快速抢走这个名额。

众人无奈,还以为冥漾是较不关心的人,却没想到是最关心的。

要说有点紧张,大概是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麽吧。

冥漾跟着守卫来到了死牢,牢中灯火昏暗,气氛阴森,出自於习惯,他不动声色的开始研究这里。

月退就坐在其中一间牢房里,抱着膝静静地看着地面。即使听到守卫开锁、抽掉铁链的声音,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把头转过来看看情况的意思。

「喂,出来吧,你的朋友来接你,你可以走了。」

冥漾朝月退伸出手,「月退,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