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结束後,阿爹便带着吵着要去的我去接大哥,怪的是,我观其他人出来时都是委靡不振,眼神半死,也就大哥进去前一个翩翩贵公子,出来後,彷佛还多带着光环出来,身边一堆情窦初开的花蝴蝶见到他便一拥而上。

被撞开的我表示女孩子的矜持呢?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姑娘,这上了回家的马车,大哥似乎还嫌在里头待得不够,拿着书又看了起来。

我一把将书拿下:「大哥以为会中吗?」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片刻,才看向我,温声道:「约莫是不会,」接着又补了一句:「除非眼瞎。」

我:「……」

这话却是说不准了,没想到日後考官当真眼瞎,大哥萧琛的名字勉勉强强入了榜,在榜单上很偏僻的位置,谋得的官职也小到根本没有,只是当时大哥只是笑而不语,眼神讳莫如深。

我看着黑棋被杀的片甲不留,踌躇了片刻:「这此的考题考的什麽?」

知道大哥的人都认为他必定一举拿下会元,而不是现在这般只得了微小的名次。

「君臣之道。」他垂下眼帘,观看着棋局的走势,「灵儿可要投降了?」

「大哥写了什麽?」我转移话题,终究落了棋子。

大哥轻笑一声,如实道:「什麽也没写。」

我惊诧不已:「交了白卷?」

那你当初背书背了那麽久又是做甚?阿娘的鸡汤都白喝了!

面对我的震惊,他俊逸的面上倒是一派平静,反倒是给人如他所料的感觉。

「嗯,灵儿,你输了。」

白子落下,定了生死。

*

推开那道深色的木门时,里头便传来一道男声。

「怎麽来了?」

我将书房门关上,转过看向案前头都不曾抬起的某人。

我直接说明来意:「跟大哥下棋输了,来拜师学艺。」

他停下笔,缓缓抬头对着我说道:「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这段我还没抄过,不过尸鸠倒是听过……

见我不语,他终於舍得给我一眼神,鄙夷的眼神:「君子学道,贵於专一。」

我辩道:「我才不是君子,君子是给烂好人当的。」

「你不是,但学任何事情都是这一道理。」语毕,又垂下头去。

我默然地跳上一旁地椅子上,盘腿打坐,冥想了好一阵子,期间至多只有翻书页的细微声响,否则一切安静的发慌。

我睁开眼,看向正处理着事情的男子,他的眼是淡漠的,他看向任何东西都是如此。

「我阿爹也这麽教训我,可我不大爱专一,这意味着必须舍弃地太多了。」

他身子一顿,搁下笔,站起身居高临下望过来。

语气沉沉的:「但总有一天你也会面临必须抉择的那天。」

听这调调,心中只道不妙,我眨了眨眼天真道:「晏哥哥心情不悦?」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还是沉默,对方只是扫了我一眼,抬脚便离了去。

不得不说晏殊耍起性子来比我还麻烦,同时他的性子却也好得过分,生气的次数居指可数,只是这一两次也着实够我受的了……那眼神说多惊悚就多惊悚,我的小心肝差点承受不住,先溜为上。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一面之後,那个晏殊哥哥一夕间不见踪影了,那时我才体会过来「人去楼空」的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