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穿透了卫生纸流到手心上,怵目惊心的一大片。林濑整个人像是被定身一样不能动弹。这些血真的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吗?怎麽会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平时自己受伤顶多是用OK绷就能解决的大小,没想到光是今天就先後出了这麽多血。

一双骨感的手出现在林濑视线中,接过了他僵直手中握着的卫生纸,然後拿着一条湿毛巾开始缓慢擦拭他的手心。林濑抬头看,坐在他身旁的林夏不知道什麽时候转过身来了。本来坐在另一端的钧天则端着一个脸盆站在旁边,看来是在林濑被一滩鲜血吓着的时候去拿的。

「没事的,你不用慌。」林夏一边这麽说,一边把毛巾泡进脸盆里洗乾净。钧天端着脸盆离开,没多久又接了一盆乾净的温水回来。

这次带着温热的毛巾抹上林濑的脸。像是为了看清楚林濑脸上的脏污一样,林夏把脸凑很近,近得让林濑都能看清楚林夏被眼镜遮掩在後的双眼,还有那极长的眼睫毛。等林夏完全把林濑脸上脏污擦乾净後,抬头看见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什麽这麽入迷?」。

林濑连忙摇头。做完这个举动以後,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傻。

林夏也没继续捉弄他,把毛巾放进脸盆里以後,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麽晚了,师傅今天估计也不会回来。」

「你该去休息了。」钧天刚把脸盆放回浴室,走出来听到他这句话,立刻说道。他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水珠,一边把原本卷在小臂上的衬衫袖子放下来。

听两人的对话应该是很晚了?那就不应该继续打扰了。

「要离开」这三个字才刚要脱口而出,林濑就想起自己家里还有奇怪的东西存在。

而且刚才在灯下看见的奇怪人影,还有电视里让他流血泪的屍体……,感觉现在离开这两个人会很危险。

「钧天你太古板了,这个时间是夜生活的开始呢!怎麽能去睡觉?」林夏对钧天一笑。说是这麽说,他倒是没有实际动作要出门。

钧天依然是那个表情,在沙发上坐下:「夜久明天才回来。」

「嗯?师傅和你联系了?」林夏露出惊讶的表情。平时他师父接了工作就消失,去和回来一样都不定期,简直像别人说的世外高人那样难以捉摸。

这次居然会和钧天说明天回来,难不成有什麽急事?

钧天摇摇头:「我叫他回来的。」

「是吗?那他的问题就等师傅回来再说……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林夏也没问为什麽要叫师傅回来,话锋一转就问到林濑身上。

「我叫林濑。我在这里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是林濑过於没自信,只是他今天遇到的事太匪夷所思。照他们的对话来看,钧天和林夏还有那个师傅,应该是会「处理」鬼怪的那种人?

无功不受禄。虽然他很想请他们解决他身上发生的事,但是他没有什麽能回报的。

这样一想总觉得很不安。

可能是他表情太明显,林夏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是什麽麻烦事,只是让师傅来会比较快。你就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也无妨。」

「可是我……」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钱。这句话怎麽样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总会想着,要是他有家人、有父母兄弟就好了。孑然一身虽然也有好处,但某些时候总会感到孤单。更别说是这种希望有靠山的时候了,有什麽事情家人能一起面对,钱不够了至少能多个人一起凑……。如果有人陪着他,晚上遇到的鬼说不定就不出来了呢?

平时林濑不是这麽脆弱的人,否则一个人过日子总是哭要怎麽办?没有人会安慰他的。有什麽事情也是要自己扛起来,就算他只有十六岁,这个在别人家里都还什麽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年纪。

眼泪落下来的瞬间,林濑只想着把自己藏起来。

「抱歉……。」

他也不管自己脚还跛着就起身,跑回他醒来时的那间房间。即使情绪正处於顶峰,也还是轻声把门带上。只是在门与门框接触的那一刹那,溃堤的眼泪和无力感让他只能瘫坐在地上。脚底传来阵阵疼痛,伤口肯定被他踩裂了。从纱布渗出、看起来像花一样的血渍,提醒他想起刚才是多麽粗暴地对待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