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了解你。

--和大家,白石成为朋友是命运的话,真的是太好了。

--能够被白石当作知己看待,真的很高兴。

--白石你从刚刚都不说话,我很担心的。

--抱歉,白石。不过我,跟老师交往…是真的。

--我跟白石你的关系,没要好到可以谈论这些阿。

但至今你的所作所为、言语,我不了解。

提前庆祝圣诞节的今日,大阪四天宝寺学园搞笑氛围,甚出去年。似乎透露种“太好了”的轻松。撇开每一道教室黑板,均有校长身着糜鹿装,被假扮圣诞老人的夏蝉骑上去的版画。网球社部同样,莫名摆了个镀银的两尺大芥子人偶替代圣诞树,布满装饰,论其突兀有趣的程度,堪比渡边修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牛郎。

犹如诉诸,前不久,那段师生传言不存在。不,确实对不知情者来说,认为是虚惊一场,因而没放在心上,过眼云烟。

『听说了吗?那个榊老师的女朋友跳出来澄清谣言了耶!』

『当然听说了。而且事後澄清,结城跟老师在医院,是因为她看顾妈妈太累,差点晕倒,老师撑着结城,才被误会是拥抱的。』

『吓死我了!以为班上真的发生这种丑闻。』

『果然谣言不可信呢。再说结城的处分,明天就结束的样子。』

『终於安心了。幸好,结城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做出那种事。』

那种搞师生恋,见不得人的丑事。

而为了遮掩,芝砂织的做法,如预期奏效了。

忆念早晨最後一波班级里的闲语,白石选择默不关心,即便无意识到她们说的同一刻,视线曾无意扫向他的位置,暗示“结城是清白的,白石也能安心了吧",类似的电波。

谁叫他们,过去何等暧昧。

但事到如今他还能够,顺着众人期许看待她?

双手撑着社部桌缘,他疲惫地闭上眼。放任现下,浸蚀空间色彩的黄昏,晒暖他清冷的脸皮温度。彷佛也要他和银芥子,画上小麦般的黄金色。再凝聚热流,烙印一道烧烫字迹在他心。

不能。

暗诵。边解析其中的理由。

由於榊。

遭到学校最後判定,停职半年作处分,

也要毅然离开亚矢,那个男人。

前者基於学校立场,尽管以为师生恋情非真实,也必须示作“不代表没错”,为得其他学生家长,一个交代。至於後者,基於他白石的立场,只能向榊,彰显自身内心的不足。

亚矢闭门十天。这长期没来学校的日子,导致今日一早,白石只身到她门口前,似是想得到什麽--明明闹僵却仍挂心,这般的愚蠢。而这份愚蠢顺势的,造成撞见那个男人。刻意突显他正装西装品味,他一如既往整套中山型高中制服,一个成熟、一个稚气。

浑然孓身的完美,顿时无用。

倘若亚矢没有坦承她和老师交往为实,他向时不会产生尴尬。搞不明白榊的来意,称得上冷静,启齿的问话没骨气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您找亚矢有什麽事吗?』

语尾甫落,男人从亲昵的称呼中,寻找出记忆里男孩的身分。立刻指认出他叫白石藏之介,因为亚矢曾提起过他,乐於讲他的事。

『…为什麽亚矢会跟榊老师说我的事?』见他沉默,白石眯起的眼,降幕,『不要紧,老师…她都跟我说了。』

意旨“师生恋”,双方无声,仅能凭藉晨间的鸟叫声打破沉默。支使白石注意力转移至视觉,不经意集中在榊手中的一封信。良久,这种窥视似乎久了点,榊恍然察觉他焦点为处,托举了手。

他原来是要和亚矢妈妈,和她谈一谈。

却在刚刚被对方下逐客令。

他逼不得已认为用手心这份力量,

做最残忍的爱。

『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亚矢。』

他岂料,这也是对白石最大的残忍。逼迫他视线直落在信封,却迟迟没有接过手;逼迫犹豫的他,总算上前腾出手臂瞬间,

--我和白石你的关系,没要好到可以谈论这些阿。

爆发。

『…太狡猾了。』他握拳放下手臂,无视前方那人的狐疑,

『老师和亚矢,你们真的太狡猾了阿。』

自顾走的远,一直想要相信他们之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结果又被伤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以後,还要若无其事地接纳对方,看着对方走得更远,到达远不及的地方。榊和亚矢都是。

未免强人所难。

这恐怕是好听的说法。

『…没错。大概真的很狡猾吧。说着辞职,最後又留下来,还抛下她。』

听到"抛下",白石莫名有股,

欲奋力絏住他的冲动。

『但如果你跟上我的年纪,也许才能明白。辞职,才是最不负责的。』

…什麽?

白石忽然怀疑听错。可终究非如此。

榊坦言,他是直到芝砂织和迹部的坚绝,慢慢了解的。过去他也曾认为辞职,就是对这个社会负责。事实上不过是表面,一种逃避。逃避学生、同事,甚至是作为教师。说穿了,也只有自己得到解脱。他也清楚早在被停职一刻,就算逃避世间的谴责。但那又如何。世间的嘴,并非他认为“重视”的对象。

爱,没有错。

但为了爱而抛下一直以来相信他的人,让他们怀着错愕,和他的不解释,失去对他的信任,怨恨着,才是比对社会负责,罪该万死的事。这也就是他选择停职的结果。

回归学校後,他要在成长後的日吉、凤,为他争执的冥户、向日面前,继续作为教师,弥补失去的信赖。

榊说,凝视懵懂的白石,无所畏惧。带有对学生期望,一个教师的眼神,形造出白石心底的哑然。

『你能追上我。』

成熟的榊,

对方无论智慧、经历,处事态度,都比他完美。

『到时候你就知道,完美的人并非如此。』

『白石,你还没回去阿。』

熟悉的大阪腔呼唤他,这才意识出当今的搞校圣诞派对,不知不觉结尾,谦也等人近乎收拾完毕。过程简略形同他後来,仍接下榊的信封,一笔带过。黄澄澄的锋芒,照耀,他回应谦也等会儿自会锁门离去。

『…不要太勉强,白石。我们今後还要靠你咯!』

「ー!」

“完美的人并非如此。”

然後彼时,他发现谦也区区平常的话,却足以剥开长久以来的疲惫。一关门,他立即虚脱在铁椅上。神采异异的脸,霎尔,着墨着痛苦。因为若是平常,他一定可以回覆“交给我吧”。

在球场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完美,至少能用网球解决。

“没有什麽人是完美的”,

这类老调重谈,不知多少了。

尽管如此,信赖的人在身边,不足为惧。

所以我并不讨厌。直到现在。

遭到伤害,还要理所当然原谅、接纳,

继续被他人依靠,

这对完美的人实在太苛刻了。

我本就不完美,却必须不被讨厌,

未免太强人所难…不,这只是好听的说法。

我,其实也想变脆弱一点。

这种心态,也和亚矢所做的一样,不被接受吧。

因为这样,我们就不好被利用了。

『派对结束了吗…原本想跟你说声“圣诞快乐”的。』

唉?

刹那,社部铁门中央模糊的玻璃窗,浮现一身影。从不甚平稳的曲线及高度,甚至那道轻柔细语,他也能猜测出那是名女性。

卷发,十天不曾接触的梦。

『刚看所有人出去,只剩你没出来,就想你或许在这。』

『亚矢…!』

『不要打开!』

她趁白石急速扭转门把以前,挡门制止,『要是看到白石你的脸,我恐怕又会说不出口了。』

寂静空荡的校园,加入他的声息。

缓慢放下缠绕绷带的左手。

『那天的事…』顿尔,『我当时,因为他们交往的消息觉得太突然,变得心浮气燥,才会对你说出伤人的话,对不起。』

她长久以来,被榊呵护、保护着。所以当芝砂织跳出之间,保护了他。深深发觉到自己的无能。再已被众人投以异样眼光,无法接受她丑陋的一面後,这一度沉重的消息,导致了她放下既定的笑容。明明她才是榊的女人,应该是她来保护的,那种无力感。

她没有不重视过白石。可是一牵扯到“内心话”便认为,即使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也无法敞开心胸。想到自己的丑陋面,一旦被他知道,她更怕白石因而讨厌她。

所以,将秘密视作比一切重要的存在,

踪然她本人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说着,日阳斜射的角度愈低,他帅气的俊脸,闻言,与降临的夜紫暮色,陪衬出明显的难色。

『受伤後,扳起爽朗的脸,收起怒火原谅我,很痛苦吧。』

『……!』

『如果是我,也一定做不到…因为是我那麽珍惜的人伤害我。』

她总是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也明白,他始终珍惜她赋予的一切。

『我真的好想珍惜白石。但是,这样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因为他是如此喜欢着她。

而她能给予的喜欢,是逃避而来的。

『明知道白石等我回覆,却优柔寡断。硬是将老师会丢下我的不安,转移到你的身上。』

很糟糕,不公平。她对他说。

居然以这种方式当作喜欢的理由。

用他,白石藏之介,逃避。

『但是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喜欢你。能被你告白我很高兴。』

音落,眼前暗淡下来。

『对不起。』

她毕竟,有喜欢的人了。

或许,他能成为更好的男人。

到时候,可能会後悔吧。

可如今,对她而言,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言迄,他可以听到亚矢的鼻音加重。

想像出此刻,几道泪水划下她的脸庞。

『如果没有白石的话,我想我的人生一定很无趣。谢谢你。』

发现亚矢真的狡猾到,令他看清,

被伤害了,还是想珍惜的,软弱的自己。

後话:写得有点混乱…信息量很多(可能修一点)。可能不一定看得懂吧…反正我直讲白石这块。想要完美又完美不起来,最後意识到自己的脆弱…但我觉得坦诚自己的脆弱,是很好的表现,不代表不坚强就是了。於是白石正式被甩了,跟亚矢小吵也算有交代...但老实讲,如果我是亚矢,不会跟白石道歉的吧...大概会回句:老娘感情都处理不好很烦了还要顾及你感受,老娘本来就不喜欢你啊==但这戏还要演,亚矢必须转软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