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獵人】遇上天然呆 — Chapter.12
「……我收到消息，听说克里斯先生最近打算办个晚宴。」对於是否要制止艾利克对自己说敬语这件事，让栗芽犹豫了好一会後才缓缓开口，虽说旅团成员们早晚都会知道她的名字，但短时间之内，栗芽果然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曝光。
『是的，小姐。』闻言，因女孩这回破天荒主动询问有关克里斯先生的事情，而感到有些惊讶的艾利克猛地停下敲打键盘的举动，全神贯注的倾听电话另一端的回覆，『这次也一样，将邀请函寄送到家族里头了，只不过家主似乎还没有给予回覆……』
「啊、那个……因为叔父大人最近有些忙碌，所以这次由我来回覆就行。」顶着若干视线，栗芽默默地缩起肩膀，将靠在圆桌旁的身躯缩得更小一些，「短期内我暂时不会回到家族里，所以能将邀请函送到老地方吗？」
『……真是少见，家主鲜少会让您待在外头那麽久的。』
「……」
『抱歉，是我踰矩了。』见到女孩所给予的沉默回应，艾利克轻笑了声，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抬起头确认了自己的办公室内没有任何人进入後，放柔了声音，『您若是很忙碌，无法赴约，我可以替您转达给克里斯先生，只不过是一、两次未赴约，先生不会介意的。』
「没关系，我能赴约。」微微鼓起双颊，栗芽就像在表达自己有满腹的委屈般，将声音压得有些低，「另外……」
转过头，栗芽抬眼看了看库洛洛露出相当不妙……对於自己来说相当不妙的表情後，默默地收回目光，「我这次会带叔父大人替我安排的三位保镳一起去，请替我转达给克里斯先生。」
『好的，小姐。』
按下萤幕上结束通话的字样，栗芽面不改色地将手机放回桌面。
她想、她刚才在电话里头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当天能够和自己一同入场的只有三个人而已，虽然栗芽并不清楚库洛洛究竟想要在克里斯先生的宅邸里找些什麽，但有她在的话，三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默默地在心底盘算着，栗芽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挂断电话的那瞬间，众人目光全都不偏不倚地投向侠客，「……电话另一端的讯号确实是从克里斯宅里发出的，她并没有骗人。」
然而被讨论的当事者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沉默地看着整个人缩在桌旁一角的白发女孩，库洛洛冷不防的出手抓住了孩子的长发，粗鲁地将孩子给拖到身前，彷佛深不见底的墨黑对上橘橙色的圆眼，「那天的拍卖会……若不是我临时起意决定参加的，我差点就要误会旅团里是不是有人泄漏了一些消息，才会让克里斯派你来当卧底了呢。」
眯起黑眸，库洛洛笑了笑，「否则这也太巧了，你说是吧？」
「……」闻言，被这般粗暴对待的栗芽一点也不意外库洛洛或是其他成员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但是反过来说、在这一连串的巧合之下，若她真的是克里斯先生的卧底，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库洛洛在那场拍卖会上相中自己吧？
栗芽深知成员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并没有打算多做解释，而是笔直地看着库洛洛，一点畏惧都没有。
「呵……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呢……」松开了手，库洛洛轻抚着被自己弄乱的白色长发，头也不回地问道，「侠客，那支号码的主人是谁？」
咋了咋舌，侠客先是有些不情愿地瞪了栗芽一眼後，这才忿忿不平地说，「……我只能查到这支号码是在喀马拉贫民窟旁的小城被买下的，但这支号码却不是一般电信门号，而是黑道们专用的特殊门号，相关资料全都被锁得死死的，什麽也查不到。」
没想到自己才因为克里斯那浑蛋的系统气个半死，如今却连区区一支手机号码都能让他跌个倒栽葱，这让侠客心理极度地不平衡，更别提克里斯所用的防骇电脑并非一般常见的系统，而是他从未见过的程式，自然也对克里斯麾下的电脑工程师起了些许兴趣。
丢下手中的纸本资料，侠客难得对女孩展露了十足十的敌意，「和克里斯那家伙有密切往来的所有名单里也没有和那小鬼相符的资料，别说相似的人选了，就连个影子都没有。」
而那小鬼口中的叔父大人同样没个下落。
「……」维持着一贯的沉默，栗芽垂眸望向了散落在桌面上的纸张，橙色圆眸里倒映着夹杂於其中的一份资料，上头印刷着一名年龄约莫十八、十九岁左右的少女相片。
少女身穿着黑色的高领洋装，将乌黑长发编织成长长的麻花辫，整齐地盘在脑後，绣有蕾丝花边的黑色薄纱层层覆盖在小巧脸蛋之上，让人无法轻易地一探庐山真面目，显得十分神秘，优雅端庄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正洋溢着青春年华的少女。
悄悄地收回目光，栗芽不禁感叹起侠客的毅力，既然连这种资料都挖出来了，那麽距离彻底攻破克里斯先生家电脑系统的最後一道防线应该也不远了才对。
只不过，栗芽认为旅团手里所掌握的现有资讯，早就已经足够他们顺利完成任务了，侠客完全不需要再去深入探究更多，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克里斯先生发现，但是和系统杠上的侠客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就是了。
「那麽，问题来了。」盘起双腿，信长单手支着脸颊，锐利目光不断地来回扫视着跪坐在地的女孩，明明孩子依然是那副傻里傻气的无辜模样，可却让他稍微起了敌意，「你到底是谁？」
既不是与克里斯有来往的人、也无法查明其身份，却拥有足以被克里斯那家伙邀请参加宴会的身份？
女孩这般诡异的身份要他们不起疑心都难。
低着脑袋，栗芽对於信长的提问丝毫不为所动，而向来都是急性子的信长自认已经施舍了孩子至少十秒以上的思考时间，可对方却当他是空气，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开口。
正当信长的理智线几乎濒临崩溃边缘，只差个几秒长刀就准备出鞘时，栗芽终於张了张嘴，缓缓地吐出一句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回应，「克里斯先生的宅邸里……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并不存在成年人，不是吗。」
「……啥？你说啥？」
闻言，玛奇愣了一会後，立刻伸手拾起桌上的另外一份资料翻了翻，「……确实……除了秘书、保镳和少数几个人以外，佣人们大多都是十三至十八岁左右的面孔，有些外貌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
「恋童？」坐在玛奇身旁的派克诺妲顿了顿，有些讶异的看向白发女孩，「是这意思吗？」
若真是如此，白发女孩口中的“叔父大人”不过是将她当成克里斯眼中的热门商品，在需要时仔细地包装起来，然後送入宅邸进行交易罢了，自然也查不到与女孩有关的任何资讯，毕竟那孩子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身份可言。
无视着众人聚集而来的打量视线，栗芽仰头望向库洛洛，「进入晚宴会场後，克里斯先生的注意力将会全部放在我身上，他并不喜欢任何人打扰我与他的独处，所以那段时间里你们可以在会场里、甚至在宅邸里自由活动，请问这麽做就可以了吗？」
「……」若有所思的摀着嘴，库洛洛看着孩子毫不迟疑地一口应允的模样，清澈明亮的橙眸里一点虚假都没有。沉思了一会过後，库洛洛提出了相当困难的附加条件，但他相信女孩肯定做得到，「如果我说，我要全员都能够进入会场呢？」
微微睁大了双眸，栗芽皱了下眉，「……这是刁难？」虽然并不是做不到，但照理来说，若是拥有旅团这般非凡的身手，再加上她先前所给予的担保，根本不需要全员进入宅邸也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於自信，被看出什麽蛛丝马迹，库洛洛才会这样试探吗？
「你的回答只有能或不能而已，谁准你废话。」
猛地被伞尖顶了一下，栗芽只觉得颈後一阵温热顺着脊椎缓缓淌下……不得不说，飞坦完全是打从心底的讨厌自己，打从入住这栋洋房以来，因为破损或是被鲜血染红而报销的洋装简直不计其数，大约半数以上的洋装全都毁在飞坦手上。
这些日子以来，尚也不知道幻形现身多少次，只为了替孩子清洗染上血渍的洋装或是做些修补破损衣物之类的小事，总让栗芽少不了某人一顿唠叨。
抿了抿唇，栗芽在思索过後，缓缓地点点头，「可以……但需要时间……」
「要多久？」
「进入会场後至少十分钟、最多就十五分钟……」
嘴角猛然扯开笑，库洛洛显然对於女孩的回覆感到相当满意，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过的话，过程中只要出现一点差错，你应该知道後果是什麽。」
「……不会的……」
即使真的存在着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栗芽也不会让那种可能性发生。
所以，她绝对不会出错。
＊
时而像是即将西下的夕阳般耀眼、时而像是宝石般闪烁、时而又像是一块璞玉般温润的橙眸随着主人一同寂静地沉睡着。
栗芽最近少见地总是穿着细肩洋装，除了裸露出尚未完全癒合的伤疤之外，最为显眼的……应该就是圈在纤细颈脖上的黑色颈圈了吧。
微微皱起眉，似乎相当不喜欢颈圈的孩子从短暂地闭目养神中清醒过来，指甲修剪得乾净整齐的指尖勾着尼龙材质的黑色颈圈一角，像是被套得有些喘不过气般，栗芽扭了扭脑袋，试图将紧紧圈住自己的颈圈拉开一小截空隙，隐约可见里头被尼龙绳磨得发红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小的血色磨痕。
然而，栗芽却连这些能够让自己稍微舒适些的举动都不被允许，啪的一声，被人打落的手背上尽是一片淡淡地泛红痕迹，很快地、那些泛红转变为点点瘀斑。
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背，栗芽始终无法明白这个万年之谜……不论是飞坦所扔的面包袋或是他的手，到底为什麽能够坚硬的像是石块一样呢……她还以为刚才那一下会把手骨给打断……
见到手背上的瘀斑在眨眼之间迅速扩散成像是小山丘般的血肿，栗芽决定当作自己什麽也没看见，默默地将右手掌心朝上翻起，接着再默默地接过派克诺妲递来的白色绒毛斗篷，快速套上後，长度几乎及膝的斗篷外套正好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将双手都藏进宽松的袖口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鬼，走了。」
总是用白色绑带高高紮成马尾的黑色长发披散着，褪下武士装扮的信长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抓着裙摆，栗芽愣愣地看着站在玄关处的信长背影，接着仰起头，看了看身旁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派克诺妲，「怎麽了，不走吗？」
注意到女孩的视线，派克诺妲低下头，「还是说，你反悔了？」
闻言，栗芽立刻摇了摇头，连忙迈开脚步往大门方向跑去，在啪哒啪哒地奔跑的脚步声之中，她隐约听见身後传来飞坦的一声冷哼。
并没有理会身後那彷佛可以瞪穿自己的目光，栗芽十分识相的拉起针织斗篷上的小毛帽，将大半容貌全都藏进阴影里头後才敢跟着信长的身後踏出大门。
久违地接触到外头的世界，迎面而来的并非是乾净新鲜的空气，而是刺鼻难闻的霉味和垃圾臭味，四周高耸的大楼遮蔽了难得露面的暖和阳光。
冬季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裸露在外的纤细双腿裹着玛奇配合季节、特意带回的白色绒毛裤袜，虽然穿着单薄的连身澎裙，但因为外头罩着一件同样刷着绒毛的针织斗篷外套，所以栗芽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为了这次的外出，旅团成员们还特意这样大费周章的替自己准备外出服，说真的、栗芽还真感到有点意外……然而反观派克诺妲三人却无视着入冬後的低温，穿着和往常无异的服装走在街上，反而显得相当引人注目，所幸他们现在还走在杳无人烟的闹区街道上，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关注。
……大概是吧。
注意到来自楼里阴影处的不善目光，栗芽拉低了帽缘，低着头紧紧地跟在派克诺妲身边，双眼注视着一前一後正在反覆前行的双腿，几乎没有打算看路。
好险这次还有飞坦同行，那些不善目光只维持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就一一被飞坦的杀气给挡回去了，然後……这回……飞坦的杀气倒是直接针对自己来了。
忍着背脊上的刺痛感和全身鸡皮疙瘩，栗芽只能缩起双肩，努力追上前方两人异常急促的步伐，猛然地，派克诺妲和信长放慢了脚步，走在左斜前方的派克诺妲甚至突然将手心摆在栗芽面前，眨了眨透彻明亮的双眸，栗芽立刻伸出手搭了上去，意外暖和的掌心轻轻地收拢，将孩子的小手牵在掌心里。
直到这时，栗芽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入市区了，街道和两旁建筑物不再那麽的破旧和死气沉沉，渐渐地多了些生机，见状，栗芽除了拉低帽缘之外，还顺势拉紧了斗篷的绒毛绑绳，将颈间的项圈深深藏起。
「飞坦，稍微适可而止吧？」
「……啧。」
「哈哈哈、你平常还怕瞪不够吗飞坦？」噗哧一笑，信长双手环在胸前，斜眼看了身旁小鬼头一眼，「收敛一下吧，这趟可不是出来玩的，如果出了什麽差错……」
「少罗嗦，我知道。」
「靠、你是知道个屁……」那露骨的杀气别说一半了，飞坦那家伙根本连四分之一都没收回。
虽然部分成员们也因为团长对这孩子三番两次的退让而感到反感，但团长都这样下令了，就算再怎麽瞪、也不能动她一根寒毛啊！飞坦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讨厌这个小鬼啦！居然执着成这副德性！
「你才是应该收敛点的人吧。」冷哼了声，成功激怒信长的飞坦眯起金眸，由下而上的睨着随时准备冲过来揍他个痛快的信长，「怎麽有脸说我呢。」
「……」走在最前方的派克诺妲牵着身旁的女孩，对於身後一触即发的斗殴氛围感到相当无奈，早知道她就拜托团长让玛奇和侠客跟着一起来了。
虽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让战斗力比较强的信长和飞坦两人跟着……然而不管怎麽看，比起女孩趁机强夺坠饰逃跑或是因为约定地点设有伏兵而导致任务失败的机率，因为那两人当街互殴而失败的机率简直高上太多了……
冷不防地停下脚步，派克诺妲看着紧紧跟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同样乖巧地停下双腿，隐藏在斗篷帽缘底下的橙眸悄悄地往身後正在起内哄的两人看去，女孩就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彷佛这趟路只不过是久违地外出逛街购物似的。
「你们真要继续吵下去的话就通通离我们远一点，要打去旁边打。」深深地叹了口气，派克诺妲转过身，十分无奈地说道，「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团内禁止内斗、你们真要打起来，我一定会告诉团长。」语毕，派克诺妲拉着女孩转身就走。
闻言，两人同时互瞪了一眼後，再度默契极佳的撇开头。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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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想要逃避作业时都会特别的高产（准备躺倒放烂作业中
好险今天比较有灵感更新这篇、每次写栗芽芽的文时我的字数都会特别收敛，所以不会出现直接飙完万字後才甘愿停下手的病XDDDD（双手合十
202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