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 第１章 _ 慕廷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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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十分奇妙，以慕廷茹和宋昱芹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她们应该相信的是「有梦最美」或「希望之光」之类的话，而非「听天由命」，这句话如此沉重又超乎她们的年龄，过早的「认命」绝对对於青年发展有强大的阻碍，况且人不是鲑鱼，不会逆流而上，也没那麽厉害的决心。

慕廷茹和宋昱芹在七点半以前就抵达了「SA-专业彩妆」，两人在更衣间里换上自己今天「被指定」的服装，严格上来说是指定的「颜色」。在礼服店上班公司不会像「制服店」提供制服，小姐们得要自己准备小礼服，彩妆什麽的也要交由专业操刀，她就曾看过新来的妹妹死鸭子嘴硬不上专业彩妆整理妆发，结果那个晚上她每进一个包厢就被赶出来，没赚到小费还得到不少羞辱，她一直以为在酒店消费的客群都是年轻人，但慕廷茹在「202高级礼服店」中接待过或看过的客人有很年轻的也有中壮年的，有来玩乐消费的也有来谈生意、撑面子的，大多数客群都是男人，极少看过T和长发女生，後来听宋昱芹说那些长发女生就是P，也是来享受被女孩子环绕的。

慕廷茹对着镜子左右调整自己的胸部，使视觉上那条深沟能更明显、深邃一些。宋昱芹拉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换上新一套礼服的慕廷茹不禁左顾右盼。

「新买的？」

「嗯，」慕廷茹应了声。

「这件很好看，但我觉得你该去隆个乳，这件礼服就是要大胸的人穿才好看。」

「我也想啊，但挤不出时间。」慕廷茹说「我已经很努力每天晚上都在按摩胸部了，它们就是长不大。」

宋昱芹瞥了一眼慕廷茹「你知道，要会按摩，按才有用，就请个假或是跟别人换假去隆啊，你现在的cup很尴尬欸。」

「靠，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吗！我在想先买个房子好好装潢一下，胸部的事...等我找到金主再说。」

慕廷茹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她的胸部不像宋昱芹那样丰满、又挺又翘，穿低胸或平口不好看，胸前太平没办法衬托出「外在美」，因此她选择细肩带深V领礼服，藉由礼服上面的缎面光泽还有修身线条去转移视觉注意，由於她原本的Ccup还是不够撑起礼服，她只好在隐形胸罩里多塞几层胸垫。

「你说的对，我该去隆乳，塞胸垫真的太麻烦了而且很明显吧？」

宋昱芹点头，回应得非常直白。

慕廷茹和宋昱晴的妆发顺利赶在九点半前完成，波浪大卷的发尾结成一束落在慕廷茹的左肩，即便如此却仍掩盖不了她嫩白引人遐想的香肩诱人。紧身贴合的雪白色缎面短礼服衬托了慕廷茹玲珑有致的性感娇驱。对慕廷茹而言，这样的身材称不上「完美」，但她给自己的分数依然很高。礼服的裙摆位置短到接近屁股的下缘，使她白皙滑嫩的美腿在交叠双脚时，幽暗的深处恰巧能若隐若现，撩人遐思。而慕廷茹脚上那双名牌绑带高跟鞋不只让她在服装上大大加分，也让她的身形看来更加妖娆妩媚。

着装完成，慕廷茹搭上宋昱芹叫来的uber前往位在大安区的「202高级礼服店」，坦白讲每一次「上工」对慕廷茹来说都是一次挣扎，她从前会看着那些从KTV醉倒走出的男人，心想着他们是如何把钱花在酒、性、面子和女人身上，但想像归想像，当她成为了那些女人时慕廷茹才意识到自己在那些男人面前多麽渺小、毫无人权。即便公司规定客人不能(公然)对小姐们干嘛，但能在一节10分钟里获得怎样的娱乐或享受，对客人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慕廷茹今夜不同於平常时的工作模式，要接受客人的「看台」、像被挑选的商品那般受人检视、品头论足，今晚她直接被干部带进了一间隐密的包厢，当门一开，慕廷茹看见一个领带歪斜、胀红着脸的男人身旁坐着两位小姐，她认出她们是前辈後慕廷茹点了个头，对男人抱以「工作时的专业微笑」，却仍一语不发，她还在消化自己胃里翻腾的恶心。

「啊，太好了！你终於来了！」男人说，把双手从两位小姐的肩上抽开「我跟你们的人点你台约九点，但现在都几点了？欸女人，现在几点了？？」男人边说边粗鲁的推了旁边的小姐

被推的小姐没有动怒，依然保持专业，小姐轻敲男人的胸膛，嗲声回应：「魏总，别这麽粗鲁嘛！怎麽有了慕慕就不要我了？」

「唉呀，你真罗嗦...」男人虽然语带嫌弃，但那双色眯眯的眼还是直盯着小姐的胸看「也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我觉得慕慕更合我的胃口嘛！哈哈...」

「现在十点罗，魏总。」另一位小姐说

「啊，听到没？你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慕慕今夜该怎麽补偿我啊？」

男人把头转向慕廷茹，她小心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微笑道「魏总我这不是来了吗？」

慕廷茹双手持着手拿小包，举步优雅从容的走向男人，她每跨一步，内心的自我、自尊就随着男人贪婪的目光一点点死去，她仪态轻松、端庄，柔声的向男人说话。

「魏总您看，为了见魏总您，我连休息室都还没进去就直接过来了，就请直接把我『框到底』，让我陪您一、整、晚、吧。」

男人舔过嘴唇边的酒水，二话不说就把身旁两位小姐给卡出台，两位小姐悠悠起身，经过慕廷茹身旁时都低语道谢。慕廷茹知道自己此刻的要求是在帮助其他姊妹，但何尝不是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更大的潜在危机之中？

「当然，因为妻管严的关系，我每个月就只能见你这麽一次，买全场或框到底我都无所谓，你想要多少小费也行，尽管开口，过来吧，坐，陪我。」

慕廷茹乖巧的坐下，她双手抚过裙摆坐上沙发。「教战手册」里清楚写道：想要更多小费或是有机会让客人框你，与客人相邻而坐的距离每一寸都是钱。慕廷茹把手拿包放在旁边，拿了一个空酒杯替自己和魏总斟酒，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男人贪婪无尽的目光停留，男人那些炙热、得以烧伤的眼光来回在慕廷茹身上扫荡，她努力压抑、保持仪态优雅，只为了钱。

「魏总最近过得如何？」慕廷茹边问边把酒水挪近唇边却没有真的喝下

「我年初的时後又开了新的分店，在中山区那边。士林那间生意不错，虽然中山区饮料店已经饱和，不过我觉得客人啊...就是喜欢尝鲜。从年初到现在生意都挺好的，我家那老女人也终於没有再碎念了...成天只会花我的钱到底还会干嘛？真是......」男人咕囔，把杯中的烈酒一口饮尽。

「唉呀，魏总，您都来找我了干嘛还提起夫人呢？」说着，慕廷茹插起桌上的一块鸡米花递到男人嘴边，男人抿了抿唇，没有接下那口鸡米花，倒是用充满酒意的双眼看着慕廷茹，随後，那双大手就直直的搭在了慕廷茹过短没有遮掩的白皙大腿上，慕廷茹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粗糙的手掌、还有手掌上的厚茧在轻轻摩娑着她的细皮嫩肉，慕廷茹没有反应，只是温柔的回望着男人。

「真希望能对你做些什麽脏脏的事情，你不接『S』真是太可惜了。」

「魏总，您从我第一天上班到现在，每次见面都对我说这句话呢！」

「那是因为真的很可惜啊！」说着，男人的手越发往慕廷茹双腿间的缝隙游移过去，就在快要直捣密丛时，慕廷茹笑了笑，牵起那双大手来到她唇边，假装低头凝视那双历经沧桑的手，然後给予温柔一吻，慕廷茹对着男人歪头一笑道「魏总，您总是这麽调皮呢！」

男人紧张的吞了口水，按耐着裤档里的冲动把手抽了回去。

「每次我去低级一点的店消费时，总幻想身下的那个人是你，虽然意淫你这样的美女真的很糟，但我真的好难不去想你。」

「魏总，您想我的时候就来店里找我吧！只要我还在这工作一天，您就绝对可以找到我。」

男人点头，轻轻扯了扯嘴角「对了，你听说了吗？最近的韩剧...」

对慕廷茹来说，男人都是小孩子，只要给他们糖吃就不会吵闹，但慕廷茹有自己的底线，不接任务就是不接，即便经纪或干部一直鼓吹她仍坚持自己的原则，虽然确实在薪水上会比其他有接任务的姊妹少很多，但既然这是属於小姐私下与客人的协议，并非公司本意，那慕廷茹自然不会这麽容易妥协。出卖灵魂跟出卖身体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差距，再加上慕廷茹已经养出了一些常客──那些其他姊妹觉得非常难搞，可是到了慕廷茹手上却出奇乖巧的男人，譬如眼前这位，魏恒贤，自称「魏总」，但其实就只是拥有了三家连锁饮料店的老板，背着老婆用开店赚来的二十万直充变成礼服店VIP，是所有干部、行政、领台、少爷都记得认识的VIP。

打从慕廷茹第一天在「202」上班，走进私台被客人当作商品挑选，魏恒贤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成了她的忠实顾客，他似乎很喜欢慕廷茹的陪伴。慕廷茹并非最高最美的小姐，但论气质谈吐，她在「202」里算是非常突出的一位。

慕廷茹一边「专注」的和魏恒贤聊天，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不禁又在假设，如果她和那个女人真的相遇了，她还会认出她吗？毕竟，此刻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清水只要染上一滴墨，就再也清澈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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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酒店小姐薪水以「时间」作为计算单位，十分钟为一节。

◎「点台」意指前往酒店消费之客人曾经来过，对某小姐很有印象或兴趣，指名小姐的陪伴。

◎酒店文化术语「出台」，意思就是「请你出去」。

◎酒店文化术语「框」，意指包时段的意思。有分「小框」、「大框」、「框到底」，文中的「框到底」意指框到小姐下班或小姐的整个晚上。

◎酒店文化中的「S」意指「性」，但通常会用「任务」或「咖啡」取代。

◎「私台」意指包厢。

◎「看台」意指，行政或干部带小姐进入包厢，站一排供客人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