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生？男生？ — 第四章：習慣與謊言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生气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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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鸟儿们轻快的声鸣传入房内，搭配着夏日的金色阳光探入，牠们似乎试着唤醒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儿。
「嗯……」过了一会，床上有了动静，人儿轻轻翻了身，拿起书桌上插着充电线的手机，上面时间显示08：01。
「嗯…..嗯？」嗯？八？八点了？
「八点了？！糟糕！上班！上班迟到了！」我立马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衣柜，随便抓了一套衣服再往厕所冲去。
我拿起牙刷「快点快点！要洗脸刷依呃啊啊！！」
蹦嗑！
「呃…痛….」我抬手，惊魂未定的看着镜子中的男孩也捂着後脑勺，这才想起昨天发生什麽事。
我愣了一下「哈.....」的叹出一大口气。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身体被吓得有些颤抖，我靠着墙缓缓蹲下来，感觉魂有些被吓飞了。
蹲在原地一会，我回过神，才发现一旁被甩飞的衣物，疑惑的蹙起眉，衣服怎麽会在那里？缓缓站起有些不受控的身体，捡起衣物挂好。
看样子...暂时是不用去上班了呢...又叹了一口气，才转身面向洗脸台准备洗漱。
「嗯？」牙刷呢？刚不是还在我手上吗？我看了看双手，再看看漱口杯，都没有牙刷的踪迹，巡视了整个厕所才终於找到。
我傻眼的看着马桶，无奈的弯下身捡起泡着水的牙刷，再叹一口气。换了支牙刷洗漱後，走出厕所坐在床缘，有些疲惫的看着厕所，短时间我不想再进厕所了，每次进去都像经历一场战争.....唉...
不知道一大早到底叹了几口气，我走到衣柜，重新挑选了一套衣物换上，照了一下全身镜，镜中的男孩穿着一条全灰运动长裤，上身配着全蓝棉质的短袖。
我看着“全新”的自己。好奇怪，衣服...的颜色...头发...这长度....耳朵有些被盖住，痒痒的，浏海有时还会撮到眼睛.....
崇介的五官以男生来说，虽然是清秀了些，但并不难看，可为什麽他的衣服和发型要搭得这麽的不协调？我皱了一下眉。
离开镜前，走向书桌拿起充好电的手机，按了一串数字後贴在耳边。
「目前对方无人回应，请稍後再拨。」我挂断电话。
「目前对方无人….」这次我没耐心听完。
我看着手机，眉皱的更紧了。
为什麽打不通...？为什麽我的号码无人回应？手机关机吗？还是坏了？如果车祸时，手机飞出去坏了，但只要号码还在应该都还可以打的通才对。
有些烦躁的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想到什麽，立即睁开眼飞快的又按了一串数字後，期待的贴在耳边等待回应。
「嘟噜...嘟噜...」心脏快速的跳动，我无意识的屏住了气，四周安静的似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喂？』？！她接了！！正当我嘴巴已经张开要出声时，瞬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让我硬生生的把声音给噎住了。
『喂？』对方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张着嘴，却不敢出声。
『喂？』...
「咕嘟」电话已被挂断。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我依旧把手机贴在耳边，缓缓合上嘴，咬着牙，才终於颤抖的对着手机吐出一字。
『妈....』
突然莫名的电话号码打来，被陌生的声线喊着「妈」，任谁都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
我阖上手机，紧握在胸前，蹲下身子，将头埋进双膝里。
二十二年的岁月里，我大多围绕着母亲旋转，虽然我有朋友圈，也有良好关系的工作夥伴，但都不敢深交，因为不能有过多的情感。我已经带给母亲太多困扰和危险，不能再让更多人受伤害。
抬起头，让眼眶里的泪水留在眼里，只会伤害别人的人没资格哭泣。
冷静了一会站起身，忽然身体不听使唤的倒向书桌，反应快的我将双手撑在桌面，保护崇介的身体不撞到桌角而受伤。脚底慢慢窜起刺痒感，我静静的站着，等待麻木的不适感过去。
舒缓的差不多，我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时间。
什麽？十点了？！刚不是才八点多而已吗？怎麽这麽快？我拿起手机和一件棉质外套就下了楼。先把心力集中在现况，等等出门看看附近有什麽，绕绕环境适应一下。
来到客厅，空无一人，我走向餐桌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些钱钞。
〝小介，妈妈还有工作，晚上才能回家。今天早上来不及煮早餐，如果肚子饿了，桌上的钱可以拿去买一些东西吃喔。〞
今天是休假日，但祥子妈妈去工作，看来前阵子崇介住院的那些天她都请假了，这样没有休息的，身体没问题吗？还有这麽担心崇介的她，放得下心去工作？
我看向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金色，走到落地窗前，一边发呆一边进行光合作用。
阳光照射的温度，空气的流动，独自一人空间。
我闭上眼，享受此刻的宁静，轻轻的笑了。
沉浸了一会，睁开眼，准备转身的瞬间，发现距离我不到一步的地方站了一个人。
「哇啊！！！」
「啊！！」
我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对方也一脸惊吓的靠着餐桌看着我。她…她怎麽会在这里？怎麽进来的？还有，离我这麽近，我怎麽都没发现？
「对不起，吓到你了。」薰一脸歉意的走过来伸出手。
「没..没事。」我轻碰着她纤细的手，身体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对不起，有没有受伤？」水亮的眼眸担心的看着我。
我轻笑的向她摇摇头，随後侧过身皱起眉，她怎麽会在这里？什麽时候进来的？还好刚没做什麽奇怪的事情或举动，不然就难解释了。
「.......」
「.......」
「嗯..你吃饭了吗？」薰打破短暂的沉默，轻轻微笑的看着我。
「还没，正打算出门去吃点东西。」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怎麽了吗？
「那我们一起出去吃吧？也可以顺便带你认识附近的环境。」她也还没吃吗？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以降低迷路的机率，也可以快速的认识环境。
我接受了提议便一起出门，准备拿出口袋里的钥匙要锁门时，就看到薰已经将门反锁好了，我呆呆的插着裤兜看着她手中的钥匙。
「喔...我有一份备份钥匙，很久之前就有了....」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嗯...」就是这样才会出现在我身後吧....差点没被吓死...
「你怎麽会在..我家？」我有些别扭的说出这句话，因为这是崇介家，并不是我家。
「祥子阿姨托我照看你，即使不用特地跟我说，我也会这麽做的啦。」薰轻笑着回答。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祥子妈妈能放心去上班。
我们走在路上，一出门的路并不大，只能容下一台汽车经过的宽度。薰事不宜迟的直接开始介绍路边经过的住家、公园、杂货店、便利超商、公车站等等。崇介家附近不算太偏僻，但也不算很繁华，这样的环境买东西算方便，也不会太过吵闹，感觉还不错。再走了一段路後，我们到了比较热闹的小商街，街道里有服饰店、餐厅、药局等等，我们在街上晃了一会，寻找吃饭的地方。
「崇介，这间店看起来不错，要不要进去吃吃看？」薰有些兴奋的看着眼前的餐厅。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餐点价位，不会太贵，於是点了点头。
进餐厅入座後，我点了台湾也有的食物，亲子丼。薰点了天妇罗荞麦面。点完餐後，薰说要去一下卫生间，我笑着回应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才把视线移到餐厅窗外的街景。手抵着下颚，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想起昨晚那令人尴尬到差点窒息的场面....
月光绽放的窗台前，薰重复问了我两次「刚说了什麽？」我回了一个超烂的答覆「我没说话。」薰却一脸茫然的样子呆呆的点了点头，一副就是状况外的模样，看来好像是真的没听到，害我那麽紧张。唉....
「常叹气的话，幸福会跑掉喔。」轻柔的声线突然响起。
我怔了一下，睁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虽然她在道歉，但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看来这次是故意吓我的。我轻叹一口气，再度将视线移回街道。
「生气了？」轻柔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听出语气中的不安，我看向她，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好像有些冷淡，我赶忙说「没有啦，我没生气，只是肚子有点饿了，餐点好慢喔。」我把右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薰轻笑了一声说我是小饿鬼，我也轻轻勾起唇角。
用餐时，我问起了薰和崇介是怎麽认识的，还有他们俩是怎麽相处的。
崇介和薰的父母本就认识，崇介比薰小几个月，两人是邻居也是同学，幼稚园到国中都是同个班，见面次数多，自然就常常黏在一起。个性温文如水又内向的崇介容易被欺负，活泼的薰看到崇介被欺负，就会正义感爆棚保护崇介，崇介也很依赖薰。国小时期，有一次薰为了保护崇介跟对方打架，但是打输了，那天薰回家生气的吵着要去学打架。崇介也常常被家人说个性太软弱，要懂的反击，崇介点点头，但隔天还是被欺负。升国中时，薰原本还很担心到了新环境崇介会不会又被欺负，但还好的是，国中的同学们都很好，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内向怕生的崇介也渐渐有勇气跟同学们说话，薰和家人们对此都感到非常开心。说薰和崇介是朋友，但我觉得更像是爱担心的姊姊照顾纯真善良的弟弟呢。
「打架...不好。」听完故事，我试着调整说话的方式。
「哈哈，现在不会了啦。」薰轻笑着要我放心。我看着她，现在她的笑更自然了些。
「那…高中呢？我们…也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吧？」听她说了很多国小、国中的事，那高中呢？好歹也读了一年了。
她轻微的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掩饰掉。我微微眯起眼。
「高中我就出国了，当交换学生一年。」她轻蹙起秀眉，眼神往旁漂了些。
怎麽回事？又是这个神情？跟我昨天问起溺水时的神情一样，但这次又多发现了一分…愧疚？
聊着聊着，饭吃的差不多，我们准备离开。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站起身。
「好。」薰已经换上俏皮的面容。
我轻笑了一下，随後转身，面无表情的往卫生间走去，心里有一堆疑问。出国和愧疚有什麽关系？两次的回答里都跟出国有关，一说到出国时就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为什麽？难道是出国前她跟崇介吵架所以愧疚？还是其他原因？
我来了到卫生间，推开门走进去，打开水龙头，听着水流声稍微缓和一下思绪，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眉又皱了起来。这时身後的一间厕所门被打开了，然後就是一声尖叫。
我惊吓的捂着遭受高分贝攻击的耳朵，看向还站在厕所间里的女人。
干嘛？！这是干嘛？叫成这样是看到变态喔？！
「变态！」女人再度叫喊。
什麽？！真有变态？！在这正中午的人潮餐厅里，有这麽光明正大的变态？我有些惊慌的看看四周，没看到类似变态的人，这时店员打开洗手间的门
「先生！请你从女用卫生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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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生气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开什麽玩笑！你以为说几句道歉就可以了吗？！我可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啊！这是隐私！隐私！」那位女人大声的咆哮着。
薰听见声响，看到我被骂，急忙跑过来。她看向我，我抱着复杂的心情撇开视线，她又看向店员「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请问这是怎麽了？」
「这位先生进入女用卫生间。」店员用着有些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薰又看了看我，我有些难为的不知该看哪。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就是女生啊...太习惯没注意就走错了…这委屈没地方倾诉啊….现在怎麽处理这情况…跟对方道歉，但她又不接受…该怎麽..
「对不起！造成您的困扰，非常抱歉！」薰弯下身向对面的那位女人道歉。
「他昨天刚出院，身体状况还没恢复，一时没注意走错了，造成您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薰依旧弯着身替我说话。
我惊讶又错愕的看着这样的薰，咬了牙，这家伙….
「是我自己本身的问题！造成您的不便，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也顾不上语气像不像崇介，直接也弯下腰再次道歉。
餐厅里的客人和店员缓缓看向那位女士。
「呃…我..这…啊！算了！算了！可以了！不跟你们一番见识！哼！」女人气愤的踩着高跟鞋离开餐厅。
「对不起！造成你们的困扰！真的很抱歉！」我转身，也向店员们道歉。
「没…没关系，多照顾身体就好….」原本鄙视我的店员现在反倒有些惊慌的提醒着我要多注意身体的健康，可能被我和薰道歉时的气势吓到了。
「那麽不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薰说完，拉着我的手走出餐厅。
我们离开餐厅，薰也没再提起刚那件事，而是继续带着我四处逛逛每个她熟知的地方，详细有力的介绍环境，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导游，我们逛着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黄昏。
我停在薰家的门口，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要为餐厅那件事跟她道歉「刚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顿了一下，看向我，对我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疑惑。
「你是说餐厅那件事吗？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走错厕所，哈哈哈~」薰并不在意我刚给她添了麻烦，反而笑得很开心。
我皱了皱眉，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解。
「为什麽…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走错厕所这种事…很荒唐啊…」说了句“不是故意的”她就相信了？
薰稍稍止住了笑，用有着泪痣点缀的水亮双眼看着我，然後说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会说谎的人。」
看见这样的薰，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时间突然忘记了呼吸。
夕阳落下的光影，照射在她的身上，乌黑发丝的末端染上了不一样的颜色，晚风吹起的长发，拂过她的嘴角，轻贴在细嫩的脸颊上。我抬手，拿下她头上的一片绿叶，摆在她眼前轻轻的挥舞着，为手中的一片大自然刷一下存在感。
薰看着绿叶愣了一下「啊？！我..我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像笨蛋？」她有些难为情的问我。
「嗯。」我轻笑的看着她，又将大自然重新插回薰的秀发里，然後对她说了一句「很可爱。」算是送她在餐厅时吓我的回礼。
送完回礼，不看她反应，也不等她的回应，头也不回地直接转身离开。
关上家里大门，背靠着门，脑中浮现刚刚薰柔和的神情。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心中挣扎着、愧疚着…
因为，我现在的每分每刻，都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