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單身女子換日線》 — 單身不壞(3)
林子珊按掉发出闹铃响的手机，她从床上坐起身，头发是乱的、被褥还没整理，手中握着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睁开惺忪睡眼，一则讯息通知跃入画面，她点进去，竟是等一晚讯息未果的李昕汝传的，是所谓的「长辈早安图」。
「噗哧！」林子珊笑出来，这人真有趣，她想好好认识她！
煎台上热呼呼冒着烟的萝卜糕和荷包蛋滋滋作响，早餐店老板俐落的翻面，确认餐点已经略呈焦香，铲起放进纸盒里，淋上褐黑色的酱油膏，一条生产线作业，塑胶袋交到林子珊手中时，她点的一杯中温奶垫在纸盒下。
学生从四面八方涌入校园，林子珊在其中，提着早餐打着呵欠走进学校，她这时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通常吃着早餐才会打起精神。於是她边准备第一堂数学课的考试边吃，赶在一天中的第一声钟响前吃完。
考卷发下来，题目不难，有几道甚至和自修书出的范例题型相似，林子珊写得很顺手。
单日益就不同了，就算上课检讨了考卷，他还是有几个地方不清楚，拿着卷子去问老师，然而下课只有短短十分钟，数学老师一个人要应对多名学生，分身乏术，他没有搞懂全部疑问，钟响了，只好默默走回座位。
值日生林子珊正在擦黑板，注意到讲台上的状况，她发现单日益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很凝重，一擦完黑板，她就跑去找单日益，热心询问：「你哪里不会？我教你。」
单日益自然知道林子珊的成绩不错，从善如流地听取她的建议，在卷子上勾了不会的地方，林子珊再拿着他的考卷，把课本的观念和相对应的考题用笔圈起做记号，利用中午吃饭时间两人边吃边讨论——林子珊意识到身为高中生的自己，在学校总是吃饭配书本。
「谢了，还好有你，否则我真的很困扰。」最後一道题目弄懂後，单日益道谢，笑容彷佛仲夏的阳光，明亮刺眼。
他摘下眼镜揉着鼻梁，除了午睡时间可以看见单日益摘掉眼镜，但也都只是远观，林子珊第一次这麽近距离看见眼镜背後的单日益——这个人，其实长得挺帅的嘛！
「话说，上次你提过去旁听补习班课程，结果决定要不要补习呀？」
「还在考虑。」单日益阖上书本，把考卷收进L夹，清理桌上的橡皮擦屑和四散的文具，腾出更大的空间放便当。
「考虑？」林子珊伸手拍拍她这位同学的肩，装模作样的沉重语气：「依我看，不用考虑，直接去补习吧！」语毕，甚至还摇摇头。
其实单妈妈和儿子提过请家教的事，单日益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言难尽，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遂四两拨千斤回她：「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列入参考。」
「我是很认真在说，听不听随便你。」林子珊耸耸肩，她不怕被问，是真的觉得单日益有这个需要。
午休结束後的下午第一节课是国文，大多数人早上被数学折腾到呈现虚弱状态，有些还烂泥似地趴在桌上不肯清醒，加上国文老师向来不太在意学生的上课态度，若站在教室门口，一眼望进去，八成的人趴在桌上，呈现一片平坦风景。
蹦蹦跳跳如林子珊，也累得撑着头打瞌睡。
无聊的高中生活啊！荼毒她脑细胞的数学啊！不肯去补习的顽固同学啊！林子珊觉得这个十七岁的灵魂，装了很多困扰的事，此刻的她又无力又郁闷，一点都不想打起精神听国文老师念经似地念着课文。
总算捱到下课，她本来想去洗把脸好清醒面对下一节班导师的课，一位意外访客出现在走廊，正好在踏出门往洗手台的方向，她正要走过去就发现了。
是李昕汝。
一瞬间三魂七魄全数归位，林子珊精神抖擞走上前打招呼：「嗨！」
女孩笑的柔弱又不自在，双手背在身後，紧张地缠绕着手指，「嗨，那个……我哥昨天有跟我说了，关於你想知道的事情……」李昕汝不觉得自己和单日益的关系有什麽不可告人。但尽管主动释出善意，她还是有点慌张。
听完李昕汝的话，林子珊才想起昨晚的「已读不回」、今早的「长辈早安图」，若非李昕汝出现，她都忘了这件事。
「哎！我想起来了！」林子珊一个掌声响，带着浮夸的表情：「昕汝，明天星期六，一起去逛街？说说你和单日益的事给我听？」她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真的开心，总之，她散发出的气质是容易让人亲近的。
被林子珊的笑容感染了，李昕汝明显放松不少，「好啊！我很期待呢！」
林子珊看着腼腆的李昕汝，好像可以理解她不会主动传讯息的原因了，可是「长辈早安图」她就不懂了。
「对了，你每天早上都会花时间传早安图吗？我今天第一次从平辈那里收到这种讯息，觉得很新奇！」她们走到洗手台，林子珊扭开水龙头。
闻言，李昕汝又紧张起来，「打扰到你了吗？我以後不传了。」
看着如惊弓之鸟的李昕汝，林子珊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微笑，「没事，你继续传吧！我不介意。」
Δ
隔日一早，林子珊睡到十点，梳洗完毕换完衣服，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这个子珊，也没说几点回来，一个女孩子的……」林妈妈从客厅走到厨房，担心地叨念。
「要是不放心，传讯息或打电话问不就好了。」林爸爸从老花眼镜後瞥了眼妻子，说完翻了页报纸。
「她自动报备跟被动让我们问不一样！」水龙头的流水声盖过一些林妈妈从厨房传到客厅的微愠音量。
「这你跟我说没用，你要跟她沟通清楚。」林爸爸耸耸肩膀。
「你看看你，女儿去哪不说、几点回家也不知道，你竟然还一副不要紧的样子，我啊……生来被你们林家讨债的！」语毕，一盘水果「碰！」一声放在林爸爸眼前。
女人一旦决定要发泄不满，连神都阻止不了。
於是林妈妈念了一整个早上：「我怎麽有这麽令人担心的女儿？这麽没责任心的丈夫？当初一定是嫁错尪！连邻居都来找麻烦，养什麽鸽子臭死我了……」。
另一边——
「哈啾！」揉揉鼻子，在充斥着爆米花香气的电影院里，林子珊使劲儿打了个喷嚏。
「子珊，你还好吗？」旁边的李昕汝担心地问，林子珊一分钟内打了两次这种响彻电影院的喷嚏。
「没事，看电影吧！」林子珊尴尬地呵呵笑，若往民间传说的方向想，难道有人背着她说坏话——？
幸好电影播毕，她没有再影响到其他人。
「真的很疗癒呢！」踏出影厅，李昕汝开心道。
「我也觉得很好看哩！」林子珊直点头，当初冲着这部电影的票房而来，看完觉得很值得！
两人排队上厕所时，决定好接下来去网美们会去的附近景点朝圣，拍拍照、散散步。
「昕汝，你和单日益什麽时候成为兄妹的啊？」走在负责导航的李昕汝旁边，林子珊好奇不已。
李昕汝偏头想了一下，是她先答应回答林子珊有关单日益的事情，加上林子珊的语气也没有八卦的味道，并不会令人反感。
「幼稚园的时候，我爸妈离婚，隔年我爸爸就娶了再嫁的单妈妈，那时开始我就是单日益的妹妹了。」她语气淡淡。
「你们一起长大的啊！」幼稚园？林子珊想想自己那个年纪还赖在妈妈怀里要糖果吃，妈妈不准，爸爸就偷塞给她好几颗，小时候不懂，长大才知道妈妈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同样年纪，遭遇却大相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