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悄流逝过去,东方天空逐渐翻起白肚。

第一道曙光洒落在嫩绿的草地上,灿烂的金色光束耀眼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新的一天再度来临。

早起的鸟儿发出清脆鸣声,唤醒沉睡的万物。

平凡的就和往常一样没有改变。

一样充满希望与光明的新开始。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祥和的院子外面传来细微声响,隐藏在角落的气息瞬间消失大半,没有惊动到容易受惊的动物,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麽。

微风吹过,空气掀起涟漪,恰好隐去了仅有眨眼的插曲。

※※※

一向不怎麽安宁的院子再度传来了复数的吵闹声。

趴躺在床铺上的少女皱起眉头,按着隐隐胀痛的脑袋爬了起来。

......是发生什麽事了?

刚睡醒的脑袋还没顺利开机,纯粹凭着自己平时习惯动作的冷云雪抓着乱糟糟跟鸟窝一样的头发爬起来,才後知後觉的发现旁边还躺了一个眼熟的老妇人。

带着睡意朦胧的眼眸划过一丝疑惑,似乎认不得眼前的人是谁。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好像是谁带了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这里走过来。

摇头晃脑地甩甩迟钝的脑袋,昨天夜晚的片段闪过眼前。

他想起来了!

迷蒙的眼眸瞬间恢复清明,冷云雪立刻跳起来,但却忘记旁边还躺了个人,华丽丽一脚踩了下去。

「嗯......」

被踩的人发出闷哼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冷云雪与奶娘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一对,看着奶娘眼中的光芒由迷蒙渐渐变得清醒,冷云雪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

不行!不能让奶娘看见他恢复正常的样子!

冷云雪的行动快过大脑,几乎是在奶娘的意识完全清醒的刹那,他就重重的扑到了她身上。

「砰!」

「唔────」

一道闷响,两句闷哼。

奶娘被他重重的扑在身上,後脑勺磕在不算柔软的床铺上,刚刚才勉强清醒的意识,一下又昏迷了过去。

冷云雪瞪大了眼睛,心脏疯狂的跳动,就好像做了坏事差点被妈妈看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冷云雪来不及去看撞昏过去的奶娘状况,只能先随手扔个助眠的法术下去让奶娘睡更熟点,再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不远的放置妆奁的桌子前,拿了篦梳顺了顺头发,也不管自己穿着就跑到外面自己床坐着看天空的地方。

再跑出去前,他突然想起外面的人目标,赶紧回头扔个隐藏结界在床那边,确保那群人不会发现睡着的妇人後,就急冲冲的跑到窗边的木椅上坐下。

一切速度都很快,快的让冷云雪这从没运动过的身体都有些疲惫。

赶紧把握时间多喘两口气,在外面人踢开门的那刻,他立即变回痴痴呆呆的样子,傻傻地看着天空好似没听见门口被人踹的声响。

浓厚的胭脂味扩散在空气中,熏的冷云雪忍不住翻了大白眼。

古代不都是天然吗?这麽重的味道是怎麽办到的?

「傻子,还不赶快跪着出来迎接我们!」气指高昂的尖锐女声从大门口传来,活的跟孔雀开屏的一群女人站在门口拉着嗓子高喊。

坐在窗边的人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忍不住抬手挖挖受刺激的可怜耳朵,顺手吹掉卡在指甲缝里的耳屎。

要是在现代,大白天这麽吵还不被隔壁邻居怒骂一波。

「大小姐,这傻子根本不把您看在眼里啊!嫡女有什麽了不起,还不是比小姐晚生了吗?根本就是不把您当姐姐看啊。」一旁有些瘦小懦弱的丫鬟小小声说着,一双小眼睛看向冷云雪的是神情不屑与嫌恶。

是他对古代不熟吗?他怎麽记得古代嫡女不是怎样都比庶女大吗?还是他记错了?

肯定是他记错了,不然这些人怎活的自己像个老大一样嚣张?

果然古代的规矩就是困难啊,早知道他就该多看看古代剧跟小说了,免得在这里吃亏。

「哼,我就谅那傻子不懂什麽叫待客之道,本姑娘就不计较了。」穿过来第一个看见的花孔雀很自动自发走进室内,熟门熟路的坐上冷战戟特地送来的檀香木椅上。

木椅雕工精致不谈,冷战戟还特别顾虑到坐久可能会屁股痛的问题,特意在上面放置了由狐狸所制的皮毛垫,柔软不说,摸起来还特别舒适,让人爱不释手。

冷迎莲每一次来这里都会特意坐在这张椅子上,因为上面狐皮制的软垫让她爱的不得了,但每次去冷战戟那里打滚撒娇都讨不到,只好把所有的气出在什麽都不用做就什麽都有的冷云雪身上。

要不是外面那群碍眼的侍卫,她早就抢走了,反正傻子也用不到,甚至他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东西还是个问题呢。

多摸几下狐皮的花孔雀调整坐姿高傲的抬起头道:「来人,把上次那个挡本小姐路的贱婢抓出来,本小姐要好好打一顿丢出去卖了!」完全无视坐在窗口边看窗外的冷云雪,花孔雀嚣张的指使着像哈巴狗的一群丫鬟。

有些丫鬟领命四散开来,把能藏人的地方全翻过来,把室内弄的乱七八糟,完全不把这个院子的主人放在眼里。

剩下的丫鬟自动自发地拿了放置在柜子里面的茶叶出来泡给冷迎莲,还特地挑一些珍贵的上等茶叶,还选中番邦进贡给皇帝、皇帝赏赐给冷战戟的东方美人,泡茶取茶具的动作迅速俐落,熟悉的好像这院子就是她们自己住处一样。

看着蓝天白云放空的冷云雪无言用眼角去扫过那些不速之客,眉头皱起。

冷云雪的环境比他想像中的糟糕。

悄悄感知外面的气息,冷云雪眉头皱的更深了。

应该守在外面的暗卫消失的一乾二净,连个渣都没剩,跟他上次探查的相差甚远。

那群人是死哪了?要他们的时候人都跑不见是几个意思?

思索着外面暗卫怎突然跑不见,後方又传来了吵闹声。

「小姐,找不到那婆子,一定是先跑了!」搜了整个房间的丫鬟走出来报告,蒐整个院子的丫鬟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带回来的情报也是无。

看来结界在这世界还算管用。

默默听着後面人的对话暗暗点头,他还怕在这世界结界会失去效用呢。

没想到会找不到的冷迎莲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地板上,白色美丽的杯子落在地面後应声碎成好几片,淡绿色的茶水洒在地面上冒着滚滚白烟。

「一个老婆子也找不到,不是叫你们盯着吗?盯到哪里去了!」冷迎莲尖声叫骂,刚刚耀武扬威的侍女一个个低头不敢说话,冷汗不断倒流。

「你们这群废物!」冷迎莲重重踹了旁边可怜的丫鬟一脚,随後居然朝着坐在窗边的人走去。

听到愤怒的脚步声冷云雪暗暗喊声不妙,下一秒头发就被人往後用力扯。

没有任何准备的冷云雪头发这麽一扯直接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嚣张的花孔雀脸上妆容几乎碎成渣,软质料的绣花鞋踏在他的脸颊上,跟踩蟑螂一样左右扭转。

靠!

这花孔雀是当他没脾气是不是!

没想到冷迎莲居然会动手,冷云雪脑袋一时间完全空白,对突然转换的景象反应不过来。

「废物!你到底把那贱婢藏去哪了?」似乎没找到人不甘心,花孔雀嘶吼怒骂,把他当沙包狠狠踩上好几脚。

......

.........

从现在开始,他跟这花孔雀有天大仇恨。

瞪着那不断踩他脸的花孔雀,冷云雪咬牙把屈辱全吞到肚里。

他要掐死这混蛋!

「傻子还瞪!」看见冷云雪空洞的眼眸冷冷注视着她,莫名心里寒的花孔雀用力一踩,脸上恶心的疙瘩淌出浓稠散发恶臭的液体,「哼,丑女就是丑女,弄脏本小姐的绣花鞋。」

冷迎莲嫌弃的挪开脚,厌恶的在地板扭了扭,把鞋底的液体全蹭掉。

木讷躺在地板的少女眼眸闪过一丝暗芒,随後呆呆傻傻的好像什麽也没发生的从地上爬起来,目中无人的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

被无视的花孔雀气的七窍生烟,但对一个什麽都不知道也没反应的木偶发脾气也很无趣,只好把气出在旁边以为逃过一劫的丫鬟身上。

「看什麽看!还不赶快去把那贱婢找出来!」

「是!」

惊恐的丫鬟一哄而散,连停留也不敢,马上跑的不见踪影。

花孔雀冷哼一声坐回檀木椅上,可能是冷迎莲的贴身侍女战战兢兢的递茶过去,连句话也不敢说就跑回她身後低头站好。

始终没有动作、把身後声音一字不漏收入耳里的冷云雪冷笑着,利用身体挡住的手一转,一张白色的符咒静躺在他掌心上,轻轻捏着风符,又从空间中掏出了一个什麽花纹也没有的小麻袋。

无神的眼眸扫过这小麻袋,不管是样式还是材质都普通的扔到路边也不会让人注意,而且里面是什麽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面装了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是他昨天从柜子中找到的,原本他还打算要去问问看别人,後来想了想也不知道有谁可以问,就乾脆直接让这些人来试试看。

至於有没有毒他就不知道了,无毒就算那冷迎莲命不该绝、上辈子积了不少德给她花;如果有毒,也是他们自己家丫鬟有问题,他一个看天空的『白傻甜』哪有那时间空间下毒?总不能说皇上御赐的东方美人有毒吧?如果真敢怪皇上,那是嫌命长呢还是嫌生活太无趣呢?

反正不管有没有毒都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毕竟在整个京城人的眼里,他就只是个『痴傻哑巴』的二小姐而已,一个傻子是能下什麽毒?

分清利弊关系,冷云雪将力量输进符咒之中,用身体挡住散发的点点光芒,发出微弱光芒的风符片刻後消失,消失的刹那一阵略强的风从窗棂缝隙窜进来。

他将那小麻袋打了开来,让风将小麻袋里面的白色粉末带走。

自以为优雅品茗的花孔雀没有注意到风中带着细小白色的粉末,将茶杯举起来深深吸了口茶香,人模人样地喝了口茶,将空气中的白色粉末吸了进去不说,还将落在茶水上的白色粉末喝了下去。

一旁伺候的丫鬟也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空气中多了些什麽,依旧畅快地聊天呼吸,有些大胆的丫鬟东摸摸西摸摸一脸恨不得将所有东西带走。

除了他自己除外,现场的每一人都确确实实的把细小白粉都吸进了肺里。

之後就会热闹一点了吧。

唯恐天下不乱的冷云雪贼兮兮笑着,将少了半袋的白色粉末的小麻袋收了起来,继续声不动色的观察他们接下来会有什麽反应。

他是不奢求什麽毒发秒死亡的反应,但他挺希望这小白粉有什麽过人的地方。

身世这麽神秘的小女孩房间,这种看起来一点也不正常的小白粉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吧?

求给力啊小白粉!不要浪费他的风符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过,出去找人的丫环一个也没回来,让冷迎莲的耐心也磨到了尽头。

「一群废物!找个贱婢到底要找多久!」碰的一声用力把手上茶杯敲在桌面,里面的液体顿时溅洒出来一滴不漏地洒在冷迎莲的手上,「好烫啊!你这贱婢弄这麽烫的茶是要烫死本小姐吗?」冷迎莲尖叫出声,气的把手上茶杯用力砸在身後什麽也没做的婢女身上,烫的那少女惨叫出声。

「叫什麽?还敢叫啊!」心情更糟的冷迎莲一巴掌打在无辜的婢女脸上,响亮的巴掌声让坐在窗边的人吓的弹跳一下,不过这点动作却无人看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凶恶的大小姐身上,害怕下一个被打的就会是自己。

冷云雪偏了偏头,用眼角去扫视身後那些颤抖的小婢女身上。

那群人刚来的时候在他面前都耀武扬威,结果在花孔雀面前却怕得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人凶走哪都不会被欺负啊。

顶多也只是被当小丑看而已,不会像柔弱的人,被骑在头上任人嚣张。

不屑的冷哼一声,也不觉得那些丫环可怜的冷云雪继续看他的风景,顺便感知那群暗卫到底打算何时回来。

不是他有意见,只是明明他昨天探查的时候没有百人起码也有十几二十以上,就算是调虎离山之计好歹也要留个一两个人下来吧?怎现在跑的一个都没有?

就这麽放心他一个傻子吗?

而且什麽时候不走偏偏现在走,还这麽久都不回来,到底是集体去哪了?

上厕所吗?

有些头痛的冷云雪咋舌,他现在就是一个傻子,什麽也不能做,连自保都是困难,只能任人欺辱。

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差。

但要是不管不顾直接暴露,又总觉得会有更大的危险压到他身上来,他不知道忍一时的屈辱跟一世的灾难到底哪个划算。

是智障都知道要选哪个,可他真的快忍不下这群三八婆们了。

「还不赶快把那贱婢找出来!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本小姐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麽?」後面的怒骂声慢慢进阶到摔东西,他清楚听见了某种脆弱不知是陶瓷还是玻璃的东西被砸在地面,碎裂成无数碎片铺洒在地面。

「是,奴婢们这就去找。」还在房间的婢女们畏畏缩缩的喊了声是,随後脚底抹油赶紧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好像後面有什麽洪水猛兽,跑的速度跟风有得比。

听着後面凌乱的脚步声,原本满是呼吸声的空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气炸毛的花孔雀跟不知哪一个衰小侍女在。

冷云雪觉得,等等大概会换他遭殃。

果然下一秒,花孔雀就朝着他大骂。

「死傻子,还坐在那边还不快滚过来!」

他要是真傻子,他就会过去了。

当然不可能里对方的冷云雪继续看着窗外,而那剩下留下来的丫鬟逮到机会,立刻走上前抬起手骂道:「傻子谁给你胆子无视大小姐!」

语毕,手立刻搧了下来,冷云雪脸一黑,迅速从随身空间中翻出黑色弹珠轻轻一弹,狠狠地打在那丫鬟的手腕穴道上,让那丫鬟痛呼一声抱着手蹲下来,而黑色的弹珠一打中穴道後就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

冷迎莲一看见丫鬟抱着手痛苦的样子脸一愣,原本想要发难,却想起了眼前的少女是个傻子这件事。

试问,见过傻子伤人的吗?

而且,这傻子在他们眼皮底下明明什麽动作都没有,手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打了,还有什麽可能?

躲在暗处的人难道回来了?

花孔雀皱起眉头站了起来,估算着自己进来到现在的时间,才发觉自己也来了快半个时辰,要是再待下去就不妙了。

「死傻子,算你运气好!」恶狠狠地对冷云雪喷了口气,冷迎莲急忙把自己东西收一收,踹了一脚背对自己抱手唉痛的丫鬟,「还不快走!」

「是!」没防备这一脚直接摔的狗吃屎的丫鬟含在眼眶里的眼泪落了下来,但害怕後面的主子看到,赶紧抬手抹掉,不敢再抱着受伤的手腕,忍着痛把东西收一收就追着已经夺门而去的大小姐。

两人走得很急忙,连们都没时间关起来就冲到院子门口。

看来做贼还是会心虚的。

感觉到他们彻底离开这个院子的冷云雪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慢悠悠抬手轻抚被踩的脸颊,咋舌。

真是完全不留情,只给点这教训可消不了气啊。

而且他刚刚也只打主人的狗而已,没打到主人很可惜啊。

不如......

他弯起了灿烂的笑容。

他想到了有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