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让我意外,”圣主调平气息,颇有些遗憾的道:“可惜终究是不能留你了。”说着手上掐诀,杀招隐现,瞬时劲风如海,气浪滔天,四周飞沙走石,铺天盖地。

“这是替我父亲还你的。”楚灿深吸口气,将防御卸去,千年冰凌幻化成弓,全部真气加冰种的力量凝结成一支冰箭,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却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和与敌俱亡的决绝。

两人同时出手,只攻不守,显然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父亲,别杀她。”最后一刻,颜灼天突然飞身插入两人中间,用身体去挡圣主的攻击。

圣主见状匆忙收势,眼看楚灿依旧没有召回冰箭,心中一叹,这一箭落在自己身上是重伤,可若是儿子挨了怕是会丧命的,他脚下移形换位,霎时挡在颜灼天身前用身体接下了冰箭。

圣主骤然收招已经受了反噬,此时又被这一箭破去真气,强大的后力带着他与身后的颜灼天摔落地面,冰箭一触及到肌肤便钻入他的体内,冰种本源的强大杀伤力在他内腹中肆无忌惮的冲撞破坏。

“噗!”圣主抬手及时封住自己的几个大穴,吐出一口带着冰凌的血,今日他受创颇重,而且寒气入体,如不早些逼出体外会成为大患的。

这段日子圣主没有派出铁甲军支援境内的城池,而是放任楚灿攻城略地,主要是因为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和舆论都是不利于神殿的,他要扭转这个局势,也想让天下人看看他神殿的胸襟气度,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准备等到楚灿的军队来到天山下时再给她迎头痛击,这样不但彰显了他身为圣主的至尊强大不可战胜,也是对那些敢于非议诋毁神殿之人的震慑恐吓,本来这一切都在按照圣主的计划进行着,楚灿也马上会被他毙于掌下,没想到最后关口却被儿子横插一脚破坏了,现在他不但杀不了楚灿还身负重伤,真是功亏一篑啊。

“你为什么不收招?楚灿,难道你真的想杀了我吗?”颜灼天从地上起身,看向半空中的楚灿,心如刀绞,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插手会让父亲和楚灿不约而同的收势停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心决绝,颜灼天嘴唇颤抖,星眸泛红,他不明白只是那些封存的记忆就让她恨他至此了吗?

“你已经杀了我一次,我为什么不能杀你?”楚灿的消耗也不小,她抬手拂去额头的薄汗,一边调息一边从半空走下来,“当年那一掌你震断了我的心脉,被景谷主随意修补了一下,凑合着用而已。”楚灿浅浅一笑,见颜灼天愕然,好奇的反问道:“难道你听说过心脉断裂还能活着的人吗?”楚灿已经死了,把命和爱都还给你了。

“不管怎样那也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冲我宣泄报复就是了,为什么要对我父亲下杀手,他刚才都已经收招了。”颜灼天看了眼显然伤的不轻的父亲,心中的悲痛简直无法言说。

“他下的禁制让我自断心脉,我还他一箭,难道还不够公允?”楚灿说完便见颜灼天一脸惊讶茫然,她心中一滞,原来他并不知道这事吗?

颜灼天回头看着父亲张嘴想询问却说不出话来,父亲的表情已经默认了楚灿的控诉,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神殿中重要的人身上都是有禁制的,以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楚灿是不同的,她不但是自己唯一深爱的女子还会是神殿的下任圣母,父亲连她也如此防备,当做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吗?

“我爹是怎么死的?那个秦勇是受了谁的指示?颜灼天,你敢说与你没关系吗?”楚灿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追问着,颜灼天是骄傲的,从来不屑于说谎。

“是我让十二煞去给秦勇传的话,”颜灼天心情复杂的解释道:“可我只让他射伤你大哥。”他只想逼楚灿现身,结果是射死了她父亲,这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我相信。”楚灿点头,颜灼天再混蛋也不会做这样没脑子的事,“看来是渔翁得利了。”楚灿一叹,心中已将这件事的真相猜出了大概,焚帝,简亲王,你们等着。

“既然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你待如何?”圣主声音有些暗哑,那些寒气他已经有些压不住了,需得尽快回去疗伤,等他伤愈了再讨今日的耻辱,焚国和夏国他都不会放过的。

楚灿闭了下眼睛,迅速收拾起纷乱复杂的心绪,她的私仇可以来日再报,国耻却不能耽搁,神殿号令天下独尊于世的现状必须结束,她不能容忍自己改朝换代后还有掣肘,也绝不允许楚家的傲骨被颜氏折辱,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挑破那层窗户纸,将神殿光明正大的摆到三国的对立面才是首要之事,至于焚国对她的阴谋设计便等打败神殿后再算吧。

“对于我们三国来说,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神殿,”楚灿唏嘘不已,看着这浑然不知拉了多少仇恨,还自以为天下人都是敬仰敬畏神殿的父子俩,道:“天下纷争在所难免,你们何德何能敢以救世主自居,敢于凌驾我们三国皇权之上?你们当真有那个实力能对抗我们三国的攻击吗?”

“你以为其他两国会与你齐心一起对抗神殿?人心难测,你的想法太简单了。”圣主闻言虽然心中凝重,却依旧不相信焚燕二国会齐心协力联合夏国对抗神殿。

“只要今日我有战果,明日就会有人来扩大这个战果,把神殿拉下神坛这样的事情,你猜会有多少小国都想插一脚?”楚灿嗤笑着扫了一眼远处看热闹的那些外国探子,不出几日今天的事就会传遍天下,她输了自然要背骂名,被千夫所指,赢了便是神殿妄自尊大咎由自取,这世间正义的一方从来都是胜利者。

“本尊等着。”圣主拉着颜灼天戒备的后退几步才飞身回到天山,下令开启防御罩,让大长老理事,自己一刻不停的去疗伤了。

楚灿没有阻拦,即便圣主重伤也不是可以轻易杀掉的,况且他现在还不能死,不然神殿就会和自己血拼到底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楚灿眼眸黯淡无光,圣主最后使出的那一杀招她没有把握接下,所以她赌颜灼天在看到自己卸下防御以命换命的打法后会出面干涉,她赌赢了,心中却百感交集,酸涩难言。

“丫头,”花尊者走过来拍拍楚灿的肩膀,只有她们这个级别的人才能看出,要是没有颜灼天出面,楚灿现在便是不死也是重伤了。

“我将来会还他这个人情的。”楚灿看着神殿方向呢喃了句,于公,今日之战势在必行,于私,颜灼天,算我对不起你。

楚灿很快振作精神,望向红尘军,扬声道:“准备!”

早就架设好的火炮齐齐对准了神殿方向,火把熊熊燃烧着,随时准备点燃引线。

“开炮!”楚灿果断的下令,拉着花尊者瞬移到中军上空。

轰轰轰,六百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震天的巨响结束后,神殿众人惊骇的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罩经过这轮攻击后已经薄的透明了,怕是再也经受不起震荡了。

“那是什么武器?”大长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那一个黑球赶得上大宗师巅峰的全力一击了。

没等他惊吓完,第二轮攻击已经到了,防御罩终于坚持不住被击溃了,炸弹直接落在天山各处,无差别的攻击着这里的一切。

随着一枚枚炸弹的落地,精美的亭台楼阁被炸毁,殿宇被轰塌,女人孩子的凄惨哭嚎不绝于耳,遍地是残尸断臂,情形惨不忍睹。

花尊者也惊叹这武器的威力,对于她们这样的天人强者来说,几个十几个炮弹或许还能挡的住,可要同时几百个扔过来就只有跑的份了,怪不得这丫头如此强势决绝的攻打天山,原来是有这样的神器在手。

“差不多了。”楚灿看着天山的惨状思忖着,她只要把神殿打疼了就行,逼急了他们就会拼命的,且她也得给焚燕两国留点表现的机会,不然岂不便宜了焚帝那个老鬼。

楚灿传令火炮队撤到中军,这一会功夫将近五千枚炸药扔出去了,肉疼啊,前些日子她一直没用火炮,一是想留个杀手锏,二也是弹药不多,不能浪费啊。

神殿见狂轰乱炸的攻击终于停止了,赶忙调集铁甲军下山迎敌,想要扭转战局,一雪前耻。

红尘军的四大统领不慌不忙的领兵迎战,那三连发的强弩让铁甲军的战马首先吃了大亏,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停不下来,直接便踩踏着过去了,接着是针筒,小炸药包,及西境特产毒物。

无所不用其极的招数让铁甲军还没有摸到敌人的边便死伤不少,终于与敌人对上手后才发现这些人悍不畏死,骁勇神力,手里的武器材质竟然比他们的还要精良,战甲看着轻薄却防御性极好,一两下都扎不透。

楚灿站在高空望着这号称天下第一精兵的铁甲军止不住的摇头,这些人比那些城池守军也强不到哪里去.

兵是需要在战场上生死磨砺的,神殿却把他们好吃好喝的养在后山,就算天天操练那也是纸糊的,看看这些人,身上连丁点杀气都没有,你当我的红尘军是来找你以武会友的吗?

“大长老,让二十四星宿趁这个机会去毁了那些武器吧。”三长老的伤还没好,此时双眼喷火的看着被红尘军保护在中军的火炮,咬牙切齿的道。

“你没看到花尊者站在那里吗?”大长老没好气的道,花尊者站在火炮队伍的上空,用意还不明显吗?

“那……那也该派高手下去多杀些敌人,铁甲军一时根本不能建功。”岂止是不能建功,简直是被对方杀的落花流水,三长老不死心的道。

“这不好吧,军队作战各凭实力,我们派了高手下去岂不堕了神殿的名声。”大长老犹豫不定,他是个沉稳谨慎的人,一向是按规矩办事。

“被人杀上门来了还要什么声誉?”三长老气的跺脚,“咱们神殿几百年来第一次被毁成这样,你以为咱们今日输了,明日天下人还会敬着我们吗?”

“好吧,”大长老哀叹,事情怎么就会搞到了这个地步,不但圣主受创,连天山都被战火波及了,“传令二十四星宿自由出击。”

楚灿站在前军上空密切注视着神殿的动静,她绝对相信这些小人是一定会下阴手的。

果然,楚灿一声冷笑,瞬息而至,一招天罗地网将还没来得及分散开的二十四星宿圈起来,寒冰种立时配合的在真气网上凝结,一座四方形的大冰罩子在天山半山腰形成,将楚灿连同这个杀手小队一起罩在里面,真气激荡,拳掌相碰,两刻钟后,冰罩消失,楚灿一身鲜血的站在原地,周围是二十四具还算完整的却干瘪佝偻的尸体。

楚灿将嘴角残余的血迹舔去,真是美味,二十四星宿可是修炼纯阳功的童男,是神殿从天山后裔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她眼馋很久了,岂会放过。

虽然用寒冰种重塑根基后,她的血魔功已经脱胎换骨巅峰大成,不再需要定期与男子交欢来吸取阳气平衡自身了,可精纯的阳气于她来说依旧是一席美味佳肴。

就这样折了二十四星宿,三长老也不敢再多言了,尤其是他看到楚灿对他那遥遥的一瞥,寒毛都竖起来了。

战斗还在继续着,红尘军士气高涨越战越勇,这个西境魔窟成长起来的队伍果然是勇猛无匹,凶悍彪烈,铁甲军被打的溃不成军,阵型都很难保持,天山前横七竖八的躺着战死的士兵,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战况几乎是惨烈的一面倒。

夜幕降临后,楚灿下令收兵,后军变前军,她负手傲立在两军中间断后,直到红尘军后撤了三十里,楚灿才轻蔑的看了眼全神戒备的神殿众军,嚣张的瞬移而去。

晚上,红尘军在距离天山六十里外的霜城休整,这座城早已经被楚灿的人马接收了,裔民也跑光了,原本繁华的城池现在只是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