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场遇到暗堕审神者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岚素特地去找了带回消息的审神者,看到她队伍中的陆奥守吉行,顿时明白了一切。

“给槐痕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她神智清醒的话,不会认错自己的近侍。”她对同伴们告诫。

“我们也尝试过带她熟悉的刀去搜寻。”璃儿心塞地揉着太阳穴,“可是,那个狡猾的枪爹也在刻意避开这样的诱饵——而且我的青江和石切爸爸被满地的枪爹都戳出一身窟窿了也没找到带着死丫头的那个。”

大家一齐看向唯一同槐痕打过照面的竹宫茜。她低头踌躇着——苏方尘警告过她,不要向外人透露动向,可是,眼看演练就要结束……

“我知道你们念着的那丫头在哪。”门旁,俨然一抹妖娆绯红的倩影,烟熏缭绕。

“苏方!你、你终于回来了——”岚素刚要迎上去,却只瞥见挚友那悲哀的目光。

“对你们说过……不要再出现更多的牺牲者了。”她失望地环顾着曾经的伙伴。

“这段时间,我加入了历史修正主义者。”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苏方尘一边敲着烟斗一边喃喃,“但是……想深入他们内部太难了。我一直没有办法接近那个潜藏在政府中的高官。”

即使在很多审神者甚至其他势力的施压下,时空政府当面澄清了那位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言论与政府本身的执政方向无关,但对激进的苏方尘而言,这远远不够。

更何况,更多的审神者,是没有勇气作出刀解抗议的举动的。

“你们这些为情所困的痴人呐。”发色火热的妖艳女子,却神色悲凉。

可是……正因为刀是无辜的,所以愿意同他们一道战斗。岚素这么说着,他人也纷纷赞同,甚至有姑娘提议苏方回去接手失去审神者庇护的本丸。

苏方嗤笑了一声,只道:“罢了,互相尊重好吧?我理解你们的不舍,也请你们明白我的抉择,我也就回来呆几天,等我的继任者获救,咱们便两清了。”随后她一五一十地将此前与那名敌枪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就此,岚素终于提出了内心的困惑——所谓暗堕,究竟是怎样的规则呐?

“没有规则。”红发女郎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让随身的溯行军短刀像小狗一样拼命去扑着,“时空中寻找受害者的夜刀神无处不在,只要你灵力不够强,你的心足够脆弱,它们就会缠上你和你的刀,寄生并控制着。”

这就是为何心碎的付丧神,以及与近侍产生严重感情波动,导致灵力大损的审神者如此容易暗堕。当然,直接把自己送到溯行军面前跟他们坠入爱河的……唔,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夜刀神只是以寄生刀为生,用在谁手中可不一定。检非违使也可以控制夜刀神,从而将溯行军变成自己的部下——然而,他们同时抹除审神者与付丧神的行为也是匪夷所思。背后的原因我正在排查,具体就不多言了。”

尽管审神者仍然是唯一能对付夜刀神的存在,但净化了溯行军后,爱上自己所得到的那把刀,却求而不得,也有再次陷入暗堕的风险。

“如果能允许审神者与刀剑婚配的话,这种煎熬就会减轻很多。”竹宫茜叹息。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变故了。就如同苏方所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槐痕的付丧神们与那名敌枪正面交锋。问题是,由于槐痕平时疏于训练,她的付丧神们很可能无法应付那铺天盖地的溯型军,这需要其他审神者的支援。

“抱歉,实在太危险了。”“毕竟是她自找的。”“我们又不认识她。”突然席间几个姑娘便要起身。

竹宫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宝蓝色的漂亮眸子几乎要跟检非违使一样迸出凶残的晴光了:“你们中间……如果有谁保证从来没有对付丧神产生过感情,那就可以出去了。”

她环顾着不敢动弹的几个逃兵,声音清澈而威严:“听到苏方姐说的没有?暗堕毫无规律,只要你被乘虚而入,下一个牺牲者就是你,你可能还没槐痕能撑。”

“如果哪一天你跟付丧神发生了关系呢?如果你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从而暗堕了呢?你也希望这样被抛在黑暗中自生自灭吗?又或者,你打算暗堕之后,把整个本丸拖下水?那你可真是溯行军的好队友。”一席话,震得姑娘们不敢多言,随后她又对打算离开的少数几个男性审神者怒声道,“别以为男人跟男人就不会暗堕,这种事早发生过好几起了,你们也别想落得清白。”

在政府不承认恋情的情况下,审神者唯有团结起来,挽救那些暗堕的同胞。

“最后一天捞到日本号的机会了。”见他们还在迟疑,岚素干脆地补充道。顿时所有人都坐在了原地听候调遣。

临行前,璃儿提了个建议——既然那个带着人的枪爹会刻意躲避有陆奥守所在的队伍,那咱们这回别让队伍中出现这位打刀不就行了。

一时间这个神奇的逻辑居然没人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顾陆奥守的抗议,岚素把队长任命成了大和守安定,但并没有带上清光——万一看到曾经刀解同伴的主人又回归了,不知这孩子会作出怎样过激的反应。

雨夜,少女们在近侍的庇护下,逆着风暴行军。

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救回槐痕的机会了。

“可是……这么多枪爹,我们跟谁拼啊?”到了目的地后,姑娘们哆嗦着发问。

如瓢泼般倾巢而出的溯行军,令被包围在刀锋剑海中的审神者们感到深深的无力招架。

“真是到哪里都逃不掉被戳的命啊。”提督竹宫茜苦笑着感叹,心疼地抚摸近侍一期一振布满刮痕和血迹的漂亮铠甲。

“不必介意……这种伤痛,我已经习惯了。”大哥哥般可靠的太刀温柔地劝慰她,继续挥刀进击——毕竟,烧毁刀身又重锻的他,在现世只能作为美术品被供奉,本已无缘战场。

即使有挥舞着薙刀的岩融助阵清扫敌兵,但对付一名装备精良的溯行军敌枪也至少需要三、四名付丧神,加上他们全都骑着快马,武器又很容易刺透铠甲直中要害,即使连长谷部这样灵活的战士都无法先手攻击,更别提本身手速就不如打刀和短刀的蜻蛉切与御手杵。真真一场苦战,几回合下来,付丧神们皆伤势惨重,以至于一部分审神者只得回营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