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怎麽会这麽痛……

背上火辣辣的痛,叫段宴若总在要昏厥前又提醒着她清醒。

段宴若几乎体无完肤,如块没有人要的破布般,被丢在昏暗仅能靠着叶缝间透出的光线,才能了解天是黑是白的树林中。

空气潮湿充满了枯叶正在腐烂的气味,身下的树叶湿漉漉地反潮着水气,气温更是带着冻骨的寒意,让她本能地颤着抖。

叶尖上凝聚的水珠,随着山风的吹抚,落入伤口中,引来如针扎般的刺痛。

段宴若知道自己又要死一次了。

这一次死前的经历,比前一世更加的折磨与漫长。

为何老天爷总要这样考验她?是因为她上一世的业未还清的关系吗?所以不愿她过得如此平安快乐吗?

这一世她自认为人清白坦荡,半点害人的心都没有,为何还要这样考验她?为什麽?为什麽……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只是想时不时去偷看他一眼而已,为何连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让她实现?

老天爷!为什麽祢要对我这样的残酷,只因我前一世做错过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後,便永远无法被原谅吗?即使我真心悔过也无法被原谅吗?

迷茫地望着那从树缝间穿透的银白光芒,耳边尽是山中野兽的叫声与树枝磨擦的嘎嘎响声。

老天爷对她的疑问,半声回应也没有。

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在还没见到他一面之前,她还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慾望,促使她在松软却带着泥泞的枯树叶堆中爬行。

可每爬一步,便牵扯一次背上的伤口,引来刺骨的剧烈疼痛,使她数次眼前白晃几乎要晕厥,可她就是想与天争命,换取见左砚衡一面的机会。

只是随着她每爬行一步,她的体能便往下递减,最後她几乎是耙着地,抓着所有能帮助她向行的物体前进。

十指耙出了路,却使修剪整齐的指盖磨损得鲜血直流,让她每一步都爬得如过针山般的疼痛,可她依然不愿放弃的前进,就为了实现那微小且卑微的愿望。

偏现实是残酷的,老天爷是冷漠的,她每一步的挣扎,都让她背上的血流得更快更狂,将她的体温不断往冷里带,而疼痛将她的意识逐步磨去,呼吸更是随着快速掉落的血压,无法控制地粗喘起来。

环顾四周,除了树林,依然还是树林,她始终未能摆脱。

身体的冰冷,与无法再前行一步的沉重四肢,使她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存活的机会,放弃了与他未来相见的可能,因绝望赢过了想见他一面的渴望。

抬头看着那叶缝间的光线从银白,逐渐转成橘黄,树叶间摩擦的瑟瑟响声,随着入夜,被周遭的狼嚎所取代。

没一会儿,一团一团由远至近的黑影,从昏黄的光线中一个个窜出,随着嘶吼声,露出狰狞的白。

好想见他……真的好想好想……一面就好……老天爷如果祢还心疼我,就让我的魂魄回到他身边,见他一面就好,求祢了,求求祢了……

闭上眼,不愿面对那将她包围,准备撕裂她的狼群,放任自己的意识往黑暗里坠落,准备再次迎接灵魂脱离身子的释然。

或许是她的哀求软化了老天爷坚硬的心,一阵火把在空气中快速挥动的簌簌响声,由远而近地朝她而来,而後伴随着一声娇滴带着恐惧的女音,对着正在撕啃她手脚的狼群暴吼着,让她的意识在坠入无边的黑色漩涡前,将她一点一点拉回了现世。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畜牲通通给我滚……不准再靠近……」

娇滴的女音拔高着声量吼着,想将不断把段宴若拖往树林深处的狼群赶开。

不知是她的声音不具威胁性,还是她与火把的存在太过微弱,狼群仅仅只是松开了拖行段宴若的嘴,却依然围绕着她,怎麽样也不愿将眼前的猎物让给突然冒出的程咬金。

逼得女孩从腰际上的布袋中,抓了一把药粉,便往狼群上撒。

呛鼻的气味,让狼群频频打着喷嚏,窜逃至五米外远,连叼着段宴若的两匹狼,也因承受不住那刺鼻的气味,放开了段宴若。

虽狼群退了,但一双双不甘心的锐眼,不死心地隐於树干後望着她们两人。

女孩见狼群一退,马上用那些粉末,以段宴若为中心,画了个直径约三米宽的大圈,担任护卫她们两人安危的屏障。

手将火把往身旁的树根凹陷处一插,伸手忙将趴在落叶堆中气息奄奄的段宴若翻了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则用力拍打着她的脸,逼迫她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