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找我的

都说夏季是餐饮业的淡季,那纯粹是外卖业务没有盛兴之前,如今大家都躲在空调房里点外卖,五星饭店都快能送餐上门了。我们店里也招了一个送外卖的,但明显忙不过来,店里的人也不得不轮流去送,可有两个小姑娘说什么也不愿去,宁可辞职走人,这下更是人手紧张了,连我这个不认得路的人都被指派出去送外卖了。

烈日炎炎,汗湿衣襟是经常的事,特别是去外面跑一趟回来。我有先见之明的在工作服里面穿了一件吊带衫,实在热的难受了便脱了工作服直接套围裙。店长看天实在是热,再者来店里堂食的客人也不多,也就睁眼闭眼装看不到。

其实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是在离开人间的那两年里养成的,就是不喜欢穿内衣,原因嘛大家应该都知道,不是被锁就是被囚,躺在各种床上的时间多过户外活动许多,再说穿了也随时会被撕了,索性一直不穿。现在有了自由却也不习惯了束缚,所以穿上各种不舒服,特别是天一热更是难受,好在现在乳贴什么的很便利,我就买了一打备用。问题是这所谓硅胶的东西怕水,一出汗它会跑,有一次就是奶头都挺出来了我都不知道,是送外卖的小哥进来帮忙打包的时候有意无意偷瞄的眼光让我发现的。

我再是尴尬羞臊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再怎么说姐也是经历过男人的,不能因为被一个毛头小伙看了点春光就乱了方寸,可看了春光的人会得寸进尺这点却是我始料未及的。那外卖小哥越来越喜欢往我跟前凑,厨房禁地也是趁店长不注意就偷偷进来,那几个年长的女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他一过来就挤眉弄眼的偷乐,我当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年轻的男孩对不小心露点的女人心存好奇,不管是好感,还是淫欲,都是不应该,我更没有义务成全他的好奇。先是不理不睬的视若无睹,见收效不大我就冷言冷语的出言不逊,希望他能明白我不是他的菜,当然我谁的菜也不是!

好在那小哥是个正经孩子,看我不搭理也就不来纠缠,我正好乐得清静。后来我在更衣室门口听到几个女人为他打抱不平才知道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暑假打工赚学费来的。

甲说我不识好歹,别看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其实眼睛冲上谁都瞧不起。

乙说我不是东西,别看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其实骨子里骚的要命连个胸罩都不穿。

丙说我一看就不省油,明明长了张妖精脸还偏要装假小子,就怕人不多看她两眼。

这样的话我上学那会儿听多了,现在再说我还是有免疫力的,就像当年我不接受章程很多人掉下巴一样。对哦,章程,我倒真把他给忘记了。

好吧,我是故意的,我故意排斥了对他的记忆。

这个小小的插曲虽不是什么大事件,但也不能因它引起别的事情来,起码我没有修养能做到对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不声不响,所以我换了一家店打工。

这是一家面包店,老板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儿子独自过,应聘我的是面包师傅,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老板的相好,要是早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我就不来了。当然后悔的不止我一个,还包括老板本人,她见到我的时候眼里难掩的嫌弃让我脊背顿时一凉。

靠!我都搞得自己跟个娘炮一样了,还他妈招女人嫌弃,我是招谁惹谁了?!

后来的事不说大家也能猜到,老板嫌我,其他的店员自然也烦我,但凡那师傅对我有一点点照顾便一个小报告打过去,老板必是跑过来一顿指桑骂槐,我再是装听不见也装不下去了,只好又辞职走人。

我自己也觉得憋屈,干脆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先在家歇了两天,又开始无聊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但终归不会长久。我的预感一向该死的准,这次也不例外,就在我找到第三份工作,在一家烧烤店里帮人穿串的时候,找我的人来了。

谁能猜到来的居然是一位老相识,孟波。

当时的场面也很滑稽,我坐在脏乱差齐备的厨房里,笨拙的穿着鸡翅,旁边的一位小姑娘则在快速的穿着肉串,老板在后面切着蔬菜,老板娘在出来进去的往冰柜里摆着穿好的各种串,并不时的向老板抱怨着我的速度。她当时雇佣我完全是因为应急,她炒掉了一个跟顾客吵架的服务员,厨房里打杂的小伙子为心仪的姑娘打抱不平也跟着一起走了,所以才极不情愿的留下了我。

“你好,现在还不是营业时间,想吃什么待会再来吧!”听到老板娘极不耐的招呼声,我也没有在意的去看一眼,这该死的鸡翅需要两根铁签来穿,可我穿好一根总是穿不好另一根,而且带着冰碴的鸡翅手感真心不好。

“这里是厨房,闲人免进!”直到老板娘用高了八度的声音拦在门口嚷,我才转头去看,就看到了表情形容不出来是惊是喜,还是活见了鬼的孟波。

我心下倒是一片平静,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好吧,我承认我是伪平静,我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我怎么也没料到会来的是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找谁啊?”老板娘明显弱了气势,因为她看到了后面跟进来的保镖。

“找我的。”我转回头来深吸一口气说。

“找你?”不可置信的声音发自在场的不知情的所有人。

“是的。麻烦各位先让一下。”回答的是孟波,语气淡定的理所当然。

让这些人不淡定的出去的是后面表情严肃的黑脸保镖,当然还有手里鲜红的钞票。

我不想显露局促,就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直到孟波很嫌弃的进来上下左右的打量我所在的这厨房,以及我。

“坐。”我用下巴指一下刚才那小姑娘坐的凳子说,很明显的告诉他我不打算跟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