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的日子过得很舒畅。

每日晨起荡起秋千在玉兰树下吹一回埙,等到姚侵陵从练武场出来,一同用了早膳,再目送他上马出门。姚侵陵不在的时候,她打理打理家事,读读书,浇浇花,或者弹弹琴,逗弄他送的小玩意儿,有时索性憩上一两个时辰,在日渐西斜的时候,神采奕奕地荡着秋千等着他回来。

姚侵陵每日傍晚归心似箭,他知道有一个人在一棵树下等他,虽然那个人从来没有说过是在等他,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仿佛是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一路快马加鞭,进了府门,心中多了几分忐忑悸动,步伐反而慢了下来,及至见到她的身影,心中豁然爽朗开阔,相视一笑,他会递上带回的礼物博她欢颜,再满身轻快地去往练武场。轻雪也会去观赏他练武,但她不会明目张胆地在一旁观看,因为当她初次这样做的时候就发现姚侵陵会屡屡分心,所以她只是透过窗户观赏他威武生风的雄姿,观赏他矫健刚猛的身法,观赏他卧虎游龙的风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从未见过这般动人心魄的刀光剑舞。

姚侵陵走出练武场,先送轻雪回了正厅,再回房沐浴,随后与轻雪一同用了晚膳,说了几分闲话,就回了屋,取了一本《孙子兵法》细细地读了起来,正读到兴起处,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推门而出,就见一家丁飞奔而来:“将军,府中入了贼人,往正厅去了。”姚侵陵一听“正厅”二字,浑身一紧,运起轻功往西奔去,两三个大阔步就扔下身后的一群家丁,远远瞧见了房门,心中只祈祷她无恙,顾不得擦一把满头的大汗,一脚踹开了门,径自往里奔去,猛听见“啊”的一声惊叫,心中狠狠一揪,发足了力往里冲,转过屏风,猛然间停了下来,他看见赤身裸体的轻雪满脸惊慌,左手颤颤巍巍地拿着一块锦布,还来不及遮在身上,右手掩在胸前,但哪里挡得住!一对雪白的玉乳高耸挺立,一颗粉色的大樱桃透出纤细洁白的手指间,柳腰若纨素,盈盈一握,两只修长的美腿亭亭玉立,还有那平缓的小腹下那一片丛林......姚侵陵只觉得变身火热,大汗淋漓,他知道自己不该看,可他闭不上眼,转不了头,他甚至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直到外面传来人声,姚侵陵猛然惊醒,窜至门外,紧紧地关了房门,转过身对众家丁道:“公主无忧,再细细地去别处搜索。”他一直守在门前,直到有人传话说贼人抓到了。

姚侵陵远远便听见一人大叫:“小生不是贼人,小生不是贼人!”走近时见是一位书生,衣着朴素,略有些散乱,相貌清秀,五官端正,见到姚侵陵时也不慌乱,只恭敬拜道:“阁下明鉴,小生果真不是贼人!”姚侵陵见他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心中顿生几分好感,便朗声道:“你既说自己不是贼人,那为何夜闯在下的府邸?”那书生拱手道:“在下刘仲轩,本是江苏滁州人氏,两年前上京赶考,不料路途染病,及至赶到京城,已错过了大考,小生家中贫寒,没有多余路资回家,只得滞留京城以待下次科考。现在城西严家做西席以谋生,阁下只需去严府一问便知。至于夜闯贵府”,他顿了顿,有些脸红,“小生并无图谋不轨之心,只是为了寻人,前些日子在府外求见而不得入,实在无奈,才......才翻墙而入。愿阁下恕罪!”姚侵陵见他言语坦荡,心下信了几分,问道:“你所寻何人?”刘仲轩有些不自在,涨红了脸:“是,是一个姑娘,小生也不知道她的名姓,只是因缘际会有了一面之缘,知道她身处贵府,因此,因此来寻她。”姚侵陵微微一笑:“原来你不知她的名姓,难怪被拒之门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公子为了这位姑娘敢冒此大险,便是孔夫子在世也不忍责备你”说着扶起刘仲轩的手,“今日天色已晚,刘公子若不嫌弃就在敝府歇下,明日也好在府中寻人。”刘仲轩闻此言大喜,忙拜倒称谢。姚侵陵一面吩咐带刘仲轩去客房,一面派人去严府打探消息,直到得到确实消息才回了房。

姚侵陵一闭上眼,就看见轻雪一丝不挂的玉体,他知道自己不该想不能想,但他越强迫自己忘记,他就记得更清楚,他控制不住心在胸腔中的猛烈震动,他控制不住下身的火热滚烫,他控制不住地想轻雪的丰乳,轻雪的纤腰,轻雪的玉腿,他控制不住地梦见轻雪赤裸地荡着秋千,赤裸地戴着花环,赤裸地弹着琴,赤裸地被他抱在怀里......

姚侵陵次日未去练武场,也没用早膳,只交代了下人一句好好招待刘仲轩,便早早出了门。他驾在疾驰的骏马上,耳边是“呼呼”的晨风,吹得手脸冰凉,却吹不凉火热的的内心。到了军营,他一刻不停地处理繁忙的军务,又亲自去营地里训练士兵,还去查看了后勤装备,他不敢闲下来,因为一旦放松,那折磨他一整夜的画面就会蹦出来,再次挑动他的心弦,不得安宁。几十年的人生历程告诉他,那是错的,是禁忌,是世所不容的,是与他自幼修习的忠孝礼义相违背的,他必须斩断!

轻雪一日未出房门。昨日她刚沐浴完,还来不及擦干水渍,就听到有人闯进门来,吓得六神无主,待看到那人是姚侵陵时,心中却突然安定了,片刻后明白过来,直羞得满面通红,遍体粉染,姚侵陵出门后,她呆立了半晌,才突然跑回床上,扯过被褥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好像那个人就在床边,没了被褥自己依然赤身裸体在他眼前。轻雪羞一阵,乱想一阵,一夜间翻来覆去,至天明才迷迷糊糊睡去。一觉至天色大亮,玉鲤送来早膳,文鸾要服侍轻雪更衣,轻雪不依,她躺在床上喝了几口清粥就把人赶下去了,也不听她二人的劝说。

轻雪把自己缩在被褥里,她不敢下床,好像一出去就回到了昨晚在那人身前的囧境,一想到这个,她就又羞又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