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亮,赏雪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安,拉着赏月将睡眠中的无言唤醒。说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却没想到吓坏了无言,一张小脸惨白。

“娘娘不要急,也许……也许…….”赏月看着床榻上惊慌失措的无言想出言安慰,可是也挤不出半句。

“娘娘呀,那小札里,可有写什么吗?”赏雪一边替无言穿衣,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王上生气,自然是里头有什么内容惹恼了他,是什么呢,“可是…….写了玉王爷?”

听着赏雪轻柔的声音,那双美眸忽然一瞬,无言点头。

写了。

赏月和赏雪皆是一惊,却也不敢表露太过,怕让无言更加惊慌。

“他……生气了?”无言抬头望着两个丫头。眼眶布泪,软唇轻启,话语流出,才说完,积聚的泪珠就滚落了,一句话问哭了自己。

“娘娘不哭!”赏雪瞧着那白净的小脸蛋,慌乱的眸子溢满了泪水,一颗颗珠子一般滴落,心疼地拭去,低语安慰,“娘娘和玉王爷是清白的,赏雪可以作证呀!与王上说清楚了,就好!”

“是呀是呀,娘娘不要伤心。”赏月一见无言哭了,心头也是一酸。她们的姑娘呀,自年幼时起,都有她们呵护着,哪里掉过一滴泪!

那无辜的眸子望着她们。

赏雪赏月勉强地展露笑颜。其实她们心里也没底。帝王心最是难测。

才是清晨,书画殿门口的下人们却是惊讶地好似看到了最奇怪的人。什么时候,那不能言语的王后在节礼之外的日子出现在湖心殿以外的地方呀。

王,此刻正在早朝。而王后娘娘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了。

“娘娘,累不累?”赏雪扶着无言,低声询问。

无言摇头,清晨时分的太阳已经很刺眼了,晒地她有些不适。

赏雪轻叹,这个时候,应该快要下朝了吧。本想让她在早朝之后来的,可是无言一刻也等不了,怕自己写的手札闯了祸,惹王上生气不说,也许还会连累到玉王爷,所以宁可早早在书画殿前等着。

果然,才稍一会儿,一行人就从长廊之处而来。那紫袍尤为突出,俊美无俦的脸冷着,周遭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一旁的侍者一颗心提着,生怕一个做错,就没了脑袋。

离书画殿还有一段距离时,莲殇就看到无言了,虽还是气着,但一瞧见小家伙的脸,自己又心软下来。

他下朝,缓缓朝书画殿走来,无言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躲在赏雪后头。

“王后身子不适,你们带她出湖心殿做什么!”莲殇站在离她们几步之遥的地方,皱眉冲着赏雪和赏月冷语。

两人听着,跪地行礼。

无言一愣,瞧身边的两个丫头忽然都跪了下去,自己站着显得好突兀,下意识也要跪下去,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无需跪呢?一双腿曲了又直,一双手抬了又落,一时间手脚僵硬,愣在那里,显得滑稽。

莲殇心头暗笑,面上却忍着。

“起来吧!带王后回去!”莲殇低眸不去看无言,吩咐着两个丫头。

才要转身,锦带处忽然一紧,莲殇回眸,就见小家伙慌张地抓着他的腰间的锦带,一个用力还扯下了他一直随身挂着的血,怕他走了,另一小手立刻又抓了上来,不肯松开。

明明是强迫自己不要看,可偏偏还是瞧了小家伙的脸。

白皙的美人脸,额头薄汗微微,一双哀怨的眸子此刻滚落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子。

莲殇心头一紧,皱着眉头,轻叹,语气怎么也强硬不起来,手指划过无言的脸,拭去那掉落到他心里的水珠子,“不是身子还疼着么!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他那温柔的口吻,无言顿时又生出好多泪珠子。莲殇又是一声叹息,上前一步将小家伙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着。

刚才触及小家伙的脸蛋,就觉得那热度异常,如今一抱,她身上的衣物都是烫的!莲殇皱着眉头,冷冽地望向身后的两个丫鬟,“王后在这里站了多久?”

被一瞪,赏雪和赏月都一顿,听着话语里的迁怒,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约莫……两个时辰了!”

娘娘呀,别哭了,快来救我们呀。

可是这个时候的无言还沉迷在莲殇的怀里,没听到两个丫头传来的心声。

莲殇眉头更紧,如果自己再不来,小家伙再站下去,都该中暑了。望向书画殿里一干下人的眼神,大有杀意。众人都是一阵心惊。

莲殇抱起无言,踏进书画殿,殿里的阴凉让无言舒适地喟叹,终于止住了泪。莲殇抱着她径自走去龙案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虽动作轻柔,可无言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依旧生着气。

双目微抬,去偷瞧他此刻的表情。

“站了这么久,身子没有不适吗?”想说她!想斥责她!偏偏一开口,还是舍不得她。

无言摇头,一双美眸又要滴泪。

“可是有话与我说,才来的?”莲殇瞧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伸手才碰到卷翘的睫毛,泪珠子就准确无误地滚在手指上,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扯出一笑,“怎么还哭着!”

见他一笑,无言不停掉泪,一个倾身,主动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头枕在他肩上,让自己好好哭哭。

他不知道,她被赏雪摇醒时,不见他的时候,心头好像缺了一块。

他不知道,赏雪说他生气离开湖心殿时,她觉得心头被缴痛了。

她知道他还是生着气的,可即使那样,他还是舍不得怪她。

她知道他的笑容里受了伤,可他依旧对着自己笑。

她知道,她为谁动心了。

“哭够了吗?”这是第一次,小家伙主动投怀送抱,莲殇浅笑,可是眉宇里的忧伤却依旧。

小家伙呀,你那一句王后的责任。着实伤了他。他抓着小札的手心都是抖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居然也有怕得时候,他怕,怕自己全心全意、小心翼翼的喜爱却被她错过了。

无言在莲殇肩头一抽一抽,吸了吸鼻子,才借力在他腿上坐直。水眸红肿,直直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莲殇抬手用衣袖替她擦着满脸泪痕,心头纵然有气她的地方,也被小家伙哭化了。

只见她从自己衣袖里抽出一叠宣纸,上头有字。

莲殇顿笑,她又写了一堆字给他。

莲殇挑眉,见无言微微抖着,摊开宣纸。

赫然醒目的三个大字。

:对不起!

宣纸举在胸前,小人儿一脸认真的模样,湿漉漉的眸子微红,楚楚可怜地瞧着他。

“你也知道我气了?”只是搂她在怀呀,他的气就压了下去,舍不得恼她倒是苦了自己。

无言点头,抽去第一张宣纸,露出第二张。

:以后再也不写手札了!

莲殇轻笑出声,“我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他抬头,吻了那红唇,轻舔了一下,你个抓错重点的小笨蛋!

被他一吻,无言微愣,唇上湿湿的,是他吻过的地方,无意识地自己也伸舌一舔。

莲殇瞧着,心头一紧,下腹也是一震。谁知小家伙丝毫不知,又抽去宣纸,第三张来了。

:我和玉王爷泛泛之交,大家可以作证!

看到不想看到的字眼,莲殇眉头一皱,上前咬着小家伙的唇,以示惩罚,额头与她的相抵,贴着她的唇叹言,“小笨蛋呀!”抓错重点的本事一流,让他难受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无言以为这张纸上的内容又惹他不高兴了,一下将宣纸扑倒在自己腿上,不让他看上头的字。这句话,她斟酌了好久,就怕自己把玉王爷的事越描越黑。写了好几张张,撕了好几张张。最后留下这张。

“不是还有一张吗?”见小家伙腿上的宣纸还有一张,莲殇问道。

无言忽然微红起脸来,如此坐在他腿上,他的手环着她的腰,他侧着脸,直勾勾地瞧着她。

莲殇隐约觉得这最后一张会让自己高兴起来,更加催促道,“若是不能看的,我就不看了!”

无言一听,急的抽掉宣纸,举起最后一张,举高高,遮过了一整张绯红的脸。

:我的王呀,请息怒!

莲殇笑了。

拉下她的宣纸,看着她嫣红的俏脸,如羽毛般轻柔地吻了上去,吻着她害羞闭着的眸子,吻着她湿润的睫羽,吻着她小巧的鼻子。吻到她的唇上,她睁眸偷瞄了眼。

只是一眼,便失了心。

那张好看到令人疯狂的脸,此刻正倾国般地笑着。他不气了。无言鼓足了勇气,蜻蜓点水,献上一吻。

仿若是芳华节的那一日,她捧起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只是今日,她是用心的。

莲殇扣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感觉到她的柔软,她轻启了红唇让他的舌头转入,她诺诺地勾着他的舌头回应着。莲殇搂着小家伙更紧了,舌头灵巧地缠着小家伙的小舌,久久不愿分离。小家伙原是环抱着他的手,渐渐软了下来。他吻得那样张狂,两人的津液也在彼此激吻中顺着嘴角流出。

呼呼——两人的喘息人渐渐浓郁。

再不放开小家伙,她就要厥过去了。

修长的手指轻捏着无言的嘴角,擦去两人激吻留下的水渍。无言微红着脸。

“这句话,倒是有些管用!”莲殇轻捏了无言的小鼻子,说道。

自然是管用的,她说,他是她的王。她在说,她——属于他!

无言浅浅绽出梨涡。

忽然门外传来乌岳平稳的声音,“王,各地郡王爷特来辞行!”

里头的无言一惊,莲殇却是悠闲地把玩着她的发丝,让她换了个坐姿,自己也坐正了,分开两腿,让小家伙背靠着自己,坐在自己腿间,双手环起,将她笼在自己怀里,一声命令,“传!”

外头得令,殿门吱呀地推开,各封地郡王整理了衣冠,定了定神,跨过门槛而入。

“拜见吾王!”才齐声作揖行礼,就见今日龙案之上还有一女子,只见这女子一袭素裙,唇红齿白,美眸含笑,嘴角梨涡浅浅,稚气未脱,卓然天成。

平日,也只在节礼之日见过无言,那时的无言都是浓妆在身,雍容华贵,一时间,众人未能认出也是常理。

莲殇轻笑,把玩着无言的发丝,施舍着眼光看向众人,目光终于停留在玉飏身上。那眼神如同护食的野兽。

那眼神似乎在说,别人认不出,莫非你也认不出吗?

“拜见王后!”玉飏开口,冲着无言,行礼。

无言一愣,回头去看莲殇,莲殇见她回头,抓准时机,一个轻啄,偷袭成功!

众人见玉飏行礼,才缓过神,纷纷作揖。

无言只是浅浅点头,也算应了他们。

“嗯!”莲殇抬眸瞧了众人一眼,算是免礼了,随即又是圈搂着无言,握着她的手,执起笔,沾了墨,在桌上的宣纸上画着。

下头的人,都是一愣,这几日,宫里都传,帝王莲殇甚宠王后无言。今日眼见为实。

“回吾王......我等今日都将启程返回各处,各地治理之法,也定当以王的旨意为尊......”众人中的代表说着一番客套地辞行之言。

上头的男子连瞟都不瞟一眼,只是随口一个嗯字应付着。

玉飏瞧着龙案上的两人,无言眼神窘迫,一脸害羞,可是唇边的笑容却久久不散。莲殇搂着无言,将她落出耳朵一束头发又勾回耳后,了了还吻在粉红的小耳朵上,霎时小家伙耳根通红,连带着印红一张俏脸,半垂的双眸,长翘的睫毛在眼下剪出诱人的阴影。纷纷梨涡旋在唇角边。

莲殇时而应付地看看众人,时而偷个香在无言发丝间,时而让无言自己执笔,时而又握着她的手执笔。

两人,旁若无人。

玉飏满腔的不悦只能堆积隐藏在心里。两眼的眸光即便尽力遮掩,也有丝丝怒意泄露而出。

只是高座上的男子毫不在意。

他们不知道呀,这头他们做着报告。

那头,王和后......传着纸条......

书案上那宣纸处,落着两人的字迹。

:言儿呀,气只消了一半,你说该如何?

:该如何?

:那宝书,你藏在哪了?

:没有宝书!

:有的!

:没有!

:有的!那是我们俩的宝书!

:没有!没有!没有!

:我的后呀,快把宝书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