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找不到,我雇你来是让你吃闲饭的吗!给我继续找!”壹大早起来,见着空荡荡的床铺,陆先生心中的不安就开始弥漫。等他找遍了公寓里的每壹个角落,也没有曼枝儿的身影的时候,他心中的慌张像是壹头巨兽,壹下子将他吞没。

没有,没有...哪里都找不到她!

心急如焚的陆先生,在公寓里面上下搜寻,不仅没有找到曼枝儿的身影,连她平日里最爱的那副珍珠耳环也都不见了。

昨日里所有的不合理的行为,此刻都已经得到了解释。陆先生忽的失去了全部的气力,颓唐地瘫坐在地上。

她,走了...

不许!柳曼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

握紧的拳头往地上狠狠地壹砸,木制的地板上凹进了壹个小洞,上面还沾染着丝丝不明显的血丝。

陆先生的双眸忽的睁开,支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到书房那儿打了电话。

“杜老板,对对,是我。”

“麻烦您个事儿,嗯,火车站汽车站,还有渡口,都麻烦您帮忙找壹下。”

......

吩咐好这些事儿,天色也已经快亮了,若不是他尚存的神志,还记得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恐怕整个上海滩,都要被他给翻个天翻地覆了。

在陆宅的电话三催四请之下,陆先生才开着车子到了教堂里。婚礼还没有开始,往来的宾客熙熙攘攘,热闹的没边儿了。

二月初三,今天可是他结婚的大日子。可身为当事人的陆先生,却是半点儿的欢喜气息都没有,坐在教堂的角落里,也不去和宾客寒暄,就壹个人在那儿抽着雪茄。

忽的,壹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小个子男子,猫着腰走到陆先生的身旁,耳语几句。

“什麽!”陆先生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雪茄掉了都未曾发现,“你说什麽,你再说壹遍!”

双眼赤红的陆先生神情激动,像壹只野兽壹般,似是下壹秒,就要将眼前的人给撕碎。

“我...我”被陆先生身上骇人气势所吓到的小个子,半天说不出话来。陆先生壹把揪住他的衣襟,“你快说啊!”

“柳...柳小姐买了去她老家太平的票,但是那趟火车出了意外,被壹帮悍匪给炸了,现在火车都翻了,听人家里面没壹个人活下来了....”

接下来小个子说的话,陆先生半点儿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嗡嗡嗡的壹片,连眼前的壹切都快要看不清了。

什麽叫作悍匪炸了,怎麽可能呢,呵。陆先生摇摇头,壹定是自个儿听错了。怎麽可能呢,上海的地界上,哪里还有这样的悍匪来撒野。对,壹定是来人打探消息出了错,壹定是这样的!

陆先生回过神来,想要继续询问小个子。哪想到小个子方才看着陆先生状若癫狂的模样,生怕陆先生找他的麻烦,早就壹溜烟跑了。

......

陆先生不相信曼枝儿死了,也不敢去相信,直到三日过後,青帮派人给他送来了壹只被烧的有些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手袋。手袋里边儿,是壹张开往太平的火车票,还有壹对,被烟雾熏得有些发黑的珍珠耳环。

壹看到这对耳环,陆先生忽的壹笑,眼前的景象却开始越来越模糊。

过去数日的自欺欺人,到了今日全给撕开了。壹想到前些日子,还躺在他怀中同他欢好的曼枝儿,壹眨眼,就变成了壹副冰冷的屍体。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壹副完整的屍体都没有。

壹想到曼枝儿壹个人,坐在那列火车上,怀着伤心与害怕,被火药无情吞噬。陆先生的心,就像是有无数的刀子,在那捅出了血淋淋的洞。

都是他的错...

曼枝儿壹定是早就知晓了他要结婚的事情了,她恨他骗了她,所以要离开他。

陆先生後悔了,壹遍壹遍唤着曼枝儿的名字。握着珍珠耳环的手紧紧地握着,锋利的耳钩子划开他的手掌,缕缕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下,可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壹般,呆呆地在那儿坐着。

直到“哢嚓”的壹声儿,手中的珍珠耳环被他的大力捏碎,碎成几片,掉落在地板上。

“曼曼,曼曼...”

陆先生慌张地将碎掉的珍珠壳捡回来,手忙脚乱地将碎掉的珍珠壳堆置在壹起,妄想重新拼凑起来,可是那碎掉的珍珠壹次壹次地滑落,半点儿没有重圆的机会了。

“柳曼枝。”陆先生禽着泪水,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将碎掉的珍珠放在手心里。“你好狠的心,人走了,连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吗...”

无助的陆先生,蜷缩着身子,在冰冷的地板上颤抖。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