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希米有些同情湿婆,她本想劝劝他,但是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放弃了。

“回来了?”毗湿奴温和的朝拉克希米笑着。

“恩”拉克希米撒开了自己棕色的发辫。

“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个孩子,始终没有动静,她的腹部也不见隆起。”

“是吗?”毗湿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让她嫁给苏摩,真的不要紧吗?”拉克希米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

毗湿奴转过了身,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还有,湿婆,一直都站在她的殿外。”

毗湿奴仿佛早就知道一样,并没有接话,只是温柔的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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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拉给他送过水之后,烟女一直站在窗前观察他。其实他挺好看的,本来她觉得苏摩就很英俊,但是他并不比苏摩逊色,相反,他身上那种冷漠的令人惧怕的气息反而又为他增添了几许光彩。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站立在那,日复一日,仿佛宇宙初始,他就在那始终凝望。

她在想,这么痴情的男人,他的妻子应该很幸福。

只可惜,他的妻子或许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痴痴的等待着。

她绕到了他的身边,“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呢?不会饿吗?”

湿婆温柔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这时候,刚会走路的布达摇摇晃晃的跑到了他们的身边,朝烟女伸出了小手。烟女笑容可掬的将他抱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

湿婆仓惶的转过了身,他原本以为他的心已经钝痛到几乎麻木了,但是看着她对这孩子的笑靥,瞬间,胸口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碎成了无数片,如果是他和她的孩子,她和他又该是会怎样疼爱的样子呢?

突然,小小可爱的布达朝着他的身后扑腾着。原来是苏摩回来了,苏摩一把就将他举过了头顶,布达咿咿呀呀的笑着,然后他看着苏摩亲昵的搂住烟女,给了她一个甜美的吻。

他看着最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浅笑低语着,锋利的刀时时刻刻都在凌迟着他的心。

原来,失去,并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看着她的幸福是别人给予的而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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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脚步慢慢的远了,令万物复苏的春天悄然降临了整个须弥山。

蛰伏已久的阿修罗再次向须弥山发动了猛攻。

苏摩和烟女的婚事不得已又往后延了好几日。

烟女发现,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不见了。她心里隐隐的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跑到如意池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

“喂,你醒醒啊”烟女慌了手脚。“宝拉,宝珠,快来帮我。”

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进了神殿。

“宝拉,你去烧点热水。宝珠,你去请梵文陀梨。”

“是”“是”

这男人,不是冰天雪地都没事吗?怎么都到春天了,却突然晕倒了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一点温度都没有,她吓了一跳,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刚准备去探他脖子上的脉搏,就发现他紧闭的双眼动了动。还好,还有气。

男人气若游丝的蠕动着嘴唇。

“喂,你醒醒啊。”烟女一只手摇着他。

昏迷中的男人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那只手,额上开始不停的冒出了冷汗,嘴里却不停的呓语者“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喂,我不是你的妻子啊,你快放手啊。”烟女拼命的想要挣脱他。

“我爱你”男人轻轻的说了一句。

烟女一怔,却发现他又吐了一口血,只不过,那血是黑色的。

“宝拉,快点,拿热水来”烟女觉得这男人一定是被冻坏了。“还有,你再去催一下宝珠,看看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用一只手很费力的为他擦拭着身体,那身体几乎毫无生气,她不止一次的怀疑,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心脏却依旧缓慢的起伏着。

“世尊怎么了?”烟女看见梵文陀梨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我,我不知道。”烟女摇了摇头。

梵文陀梨白了她一眼,然后掐住了他的脉搏。

“他,他体内有好两种毒,怎么回事。”梵文陀梨都快疯了,原本已经快好了,怎么现在反倒更加糟糕了。

“他只是每天在那站着,我不清楚。”

“他有没有吃什么或者喝什么?”

“我只是命人每天给他送水,其他什么也没有。”烟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该不是是她害了他吧。

“把你平时送给他喝的水端过来给我看看。”

梵文陀梨接过平凡无奇的水杯,嗅了嗅,又用舌头微微舔了一口,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他快不行了,”梵文陀梨探了探他的鼻息。

“啊?他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就”烟女有些焦急起来,“会不会是冻坏了?”

“胡说什么?”梵文陀梨恼怒起来“世尊是什么人,冰雪对他而言又算什么?若不是他体内本就有创世之初的锈毒,这些毒药又怎么会伤得了他?”

“那,怎么办?”

“除非……”梵文陀梨皱了皱眉“换血。”

“换血?”

“对。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令他好转。”

“那还不赶紧找人换啊。”

“不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救他?”

“他的妻子。”

“什么?”烟女长大了嘴巴“可是他一直站在这里等,也没见他的妻子回来啊”

“哦?”梵文陀梨苦笑了一下“那可能就没指望了。”

“哎?”烟女拉住就要收拾东西离去的梵文陀梨“那我们去帮他找他的妻子呗。”

“谈何容易”他突然觉得烟女在舍弃她自己一部分的记忆后有点天然呆。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烟女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上心。

“那我教你个方法,”梵文陀梨凑近了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这样就可以吗?”烟女瞪大了眼睛。

“起码暂时他不会死。”梵文陀梨觉得偶尔说点谎话也没关系吧。

“哦”烟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执念吗?”梵文陀梨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其实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挺称职的医生,起码是对病人和病人家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尽职医官。

“执念?”

“世尊本身有太重的执念,所以体内的那股强大的毒一直不能根除。那毒在他的体内已经有了生命,以他的执念为食,日日夜夜的折磨他,摧残他。”

梵文陀梨已经走了很远了,但是他的话却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着——“世尊本身有太重的执念,所以体内的那股强大的毒一直不能根除。那毒在他的体内已经有了生命,会以他的执念为食,日日夜夜的折磨他,摧残他。”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会令他甘愿死去活来却不能放下呢?

情深寿不永,红极相思泪。

烟女躺在床上等了很久,直到她确定大家都睡着了,然后悄悄的下了床,走进了那个男人的房间。

梵文陀梨告诉她:只要她连续10天每晚将他的血放出来一些,再将她的血喂食给他,就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还有,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血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于是她每天晚上都悄悄的为他放血再输血,一连十多天,她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了,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起来。

烟女已经不用每晚都去为他换血喂血,可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总感觉有人在她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她,尽管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你是我注定的另一半,我们血脉相连”她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你是我的妻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四季,忘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喜怒哀乐。忘了春天我陪你轻轻漫步在盛开的百花之间;忘了夏天我陪你奔跑在欢乐的小河之畔;忘了秋天我陪你倘徉在火红的枫林之下;忘了冬天我陪你围坐在炽热的火炉旁边。忘了年复一年的相守相伴。”

她把他关在了她心的外面,但是,她不知道,有了她的血,他就可以走进她的梦里。

因为他们血脉相连。

他在她的梦里和她相遇,对她倾诉。

梦里,有用血浇灌的红色杜鹃;梦里有连绵起伏的白色雪山;梦里有炽热烤人的苍白火焰;梦里还有他的低语和轻吻;梦里她同时品尝着无数种的情绪:甜蜜和痛苦同在;希望和失望同在;美满和缺憾同在……

现在她就在做梦。

在那些梦里,她执着,彷徨,喜悦又悲伤的不断和陌生的他相爱然后分离,梦里她记得他,醒来就会立刻忘记。

夜里,希望会悄悄进驻他的心里,白天,他的心就被绝望和失望轮番折磨着。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会令他甘愿死去活来却不能放下呢!

情深寿不永,红极相思泪。

无论他怎样努力,只要她睁开了双眼,就会立刻将他忘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