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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款冬头发只吹了八成干,发丝微湿的蜷曲在白焰肌肉紧实的胸膛。光裸的身躯被他搂在怀里,肌肤相贴,躺坐在沙发椅上。

凌晨两点,从高层俯瞰的H市仍旧生动绚丽。棋盘状的霓虹光影由中心向四周延伸,疾驰而过的车灯如流光,缀在黑夜,编织出介于真实与虚幻的人工美景。

静默的绮丽之下,蛰伏了多少挣扎的欲望与冷漠呢?

林款冬很快收回视线,转而看他。

天鹅绒提花的毛毯向下滑落几寸,露出瓷白光洁的肩头。

她的指腹来回描摹他平直的锁骨,开口时却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永远闪着纯粹的、炽热的光。

白焰低头亲吻她的眼睑:“你的更漂亮。”

胡说,林款冬暗想。

她的光已经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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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只是笼统了解林款冬的家庭情况,听她主动提起自己的母亲还是第一次。

“之前我从外航辞职,是她头一回对我提出要求。

“和我爸离婚以后,梁静就没有再管过我了。所以听她主动联系我,还让我辞职回国陪她,我居然特别兴奋?兴奋里又有点胆怯。”

林款冬顿住,察觉到他有力的手臂抱紧她。下意识地吞咽唾沫,努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不太干涩。

“后来我去她在的B市待了一个月,也在酒店住了一个月。只是有饭局的时候她才会来见我,带我去见各种人。

“那个时候她和李叔正处在谈婚论嫁的阶段,想想也是,既然有一个拖油瓶女儿是事实,为什么不把慈母孝女的形象树立起来呢?

“啊,包括回来给外婆扫墓——外婆在我毕业那年——她都只是匆匆办完手续就又走了,再没回过H市。”

她缓慢地眨眼,两片轻盈的睫毛在光滑的肌肤洒下一小块阴影。面颊贴向他肩膀,身体不自知地蜷缩,直到感知他的肌肤温度无隔阂地变成她的。

“下周是外婆的祭日——她这次来干什么呢?

“是不是过两天又突然联系我,再在我那个便宜爹面前上演一出母女情深?

“我真的,真的。恨不得她忘了我的存在,那样我会更感激。

“我会很单纯地感激她挑男人的眼光,感激她出手阔绰,让外婆至少衣食无忧,让我能当一个无忧无虑富二代,而不是傻傻的在这妄想什么母爱。”

……

“十几岁的时候吧,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不够优秀?或者性格太差劲?为什么爸妈都不要我。

“外婆这时候就会骂我爸妈,也骂我傻,整天分心不学习净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

“可是还没等我带她去看看这个世界更多、更大的样子,她也离开我了。”

林款冬的指甲嵌进掌心,讷讷重复了一遍。

“她也离开我了。”

白焰担忧与怜惜的情绪在她平静的叙述里疯狂滋生,充斥心脏,却始终无法共情。

他在充满爱与阳光的家庭中成长,和林款冬对亲情矛盾复杂的理解截然不同。所以只能慌乱地安抚,竭力地亲吻,借由最亲密的接触抹去她躁动的不安。

林款冬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在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那一刻,终于顺着面颊滑落。

从无言的啜泣,到放肆的嚎啕大哭,像是花费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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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觉得这是她离自己最近最深的一次。

慌张的,脆弱的,自我否定的她,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他面前。

他此刻的五感,悉数被她占据。

唇齿间残留了泪水的咸涩。

鼻尖萦绕着忽远忽近的沐浴露香气,是很充沛的柑橘味。

手指下是她颤动的身躯,柔软的盛满了悲伤。

视线越过她乌黑的发,落向这座安静闪烁着诡谲光芒的城市。

是一天之间车流量最少的时刻。于是偶尔闪过的流光似陨落的星,极快地掠过黑暗,孤独地消失在尽头。

光芒黯淡,他听见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ps

很短但其实有点重要的一段,单曲循环《天真有邪》写完的。不知道节选什么章节名所以就用歌名取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