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作坊门外,彷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其实也才不过三天时间。

从学堂毕业後,她便拜师到一位皮匠师傅门下,第一眼见到师父的作品时,那精致宛如天工,纤细中却又带着狷狂的风格,深深吸引了她。希望有一日也能做出拥有自己特色的作品,下定决心後,便请娘同自己上门求师。创造出这些美丽物件的师傅,是位和娘亲差不多年纪,身型也同样娇小的妇人,她似乎很敬仰娘,大概是这个原故,师傅没什麽考虑,便收了她这个几乎什麽都不会的徒弟。

入门後,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师父的唯二弟子,另一位弟子也是位女孩,名唤小烈,只早她来一个月,同样是被师父的作品吸引而来的。

不久,岚儿便见识到,隐藏在师父冷漠的面容下,一提到工作,整个人彷佛化身为刹鬼的模样。

打不怕骂不痛,皮粗肉厚乃为人弟子必要条件,小烈这样和她互相挖苦着。对於师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感谢,是愁怅,是尊敬,是无奈,个性阴情不定、说话总能轻易伤人的师父,时常让人提心吊胆,曾经想要放弃,但还是咬牙撑了下来,两年的日子便在这般苦中带笑的生活中过去了。

她打开作坊的门锁,师父通常会睡到近中午时才到,但不代表她们两个弟子可以。

「岚岚,早。」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小烈从後方拍拍她,岚儿回首,却发现平日总是精神奕弈的小烈,脸色并不是很好。

「昨晚没睡好吗?」两人分边推开坊中门窗,岚儿关心问道。

小烈没回答她的话,迳自走到作业位置上,摊开纸卷,检查要处理的事项。

乌岚歪歪头,靠到她身旁去,推了推她,「怎麽啦?」因为长她一岁,岚儿其实一直在心底把烈儿当妹妹看待,女孩个性像男孩子一样,大喇喇的不是能藏住话的人,除了被师父训骂时,很少会看到她这样闷闷不乐的。

女孩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腰侧,找寻什麽似的,然後闷闷道,「果然不见了。」

「什麽?」岚儿被她的举动弄的不解,见小烈改摸着她自己的腰,衣下发出细微的铃铃声响。

岚儿轻呀出声,才明白她说什麽不见了,窘红了脸。

你说族里没事让未成年的女孩戴着处子锁就算了,还挂铃当,行走间无可避免会发出声音,走到那里,响到那里,像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清楚标记,这是个处的。娘亲当时对这习俗很有意见,小爹爹则是解释,把年纪身份表明清楚,是必要的保护措施。云族禽兽满街跑,娘亲听了如是回答道。

小烈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连你都这样,那件事一点都不好,我才不想变大人。」

岚儿尴尬间,想起小烈的娘亲在她小时候便过世了,家中只有父亲和三位兄长,她脑里此刻能想的到的,只有娘那时跟她说的话,「这个虽是礼俗,可是如果你到时候不喜欢,还是可以拒绝的。」

小烈瞄了她一眼,「所以岚岚是喜欢的罗。」

岚儿脸更红了,说不出话来。

小烈紧紧盯着她,问出让她心惊肉跳的话,「那是什麽样的感觉?」

岚儿咬咬唇,诚实回答她,「不讨厌,如果你相信你哥哥的话,把自己交给他就是了。」

小烈拿起笔杆,开始戳着桌子,「岚岚,我说了,你不可以取笑我。」

岚儿还以为她是要问什麽女孩子家初夜的情况,点头,静待她话语。

但是听到小烈接下来说的事,让岚儿风中凌乱了。

小烈成年礼那一晚,被破处了,引导者是两位双胞胎哥哥。

岚儿彻底无语。小烈才十五岁,还有一年啊,而且,为什麽会是两个哥哥。

小烈看她都不说话,笔杆戳的更凶了,「就知道你会笑我,爹和大哥都发了好大脾气,这种事说出去会笑死人的。」

岚儿担心的看着她,「我怎麽可能会笑你,小烈...你如果难过,说出来,我陪你。」在她心里,那种事,对女孩子家有多私密有多重要,将自己整个人都交给另外一个人,岂是能够勉强的。

女孩啪的一声用力把笔放下,爆发了,「才不是难过,是生气,生气啊啊啊!」

岚儿被小烈猛一把抓住肩膀,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岚岚是好姑娘,可是也是傻姑娘,你不是说你的引导者是少主吗,少主都几岁了啊,根本都可以当你爹了好不好!什麽交给他啊,你根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不是吗!而且,那种事,一、点、都、不、愉、快!」

岚儿被她晃的头晕,更加担心了,她尽量放轻语气,「小烈...你是被强迫的吗...」

小烈发出吃的一声,放开手,重新坐了下来,烦闷的抓了抓头,「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我没被强迫。」

岚儿疑惑蹙眉,女孩对她坦诚,「是我好奇,要求哥哥们的。」

岚儿胸口一窒,狠狠的咳呛出声,小烈拍着她,「说过不可以笑我。」

「为...为什麽...」虽然小烈平日做风是大胆了点,但她没想过,她会做到这种程度。

小烈收回手,「不知道,纯粹看你那样,所以想知道,那会是什麽样的感觉。」

岚儿呆呆看着女孩,「我?」她怎样?

小烈盯了她一会儿,抽出她那一份纸卷摊到她面前,「岚岚太迟钝,我不想告诉你。」

* * *

夏日微风吹过竹帘,清凉室内,两个男子穿着薄衫,一坐一卧,裸呈的手臂相贴,白布束缚其上。

卧在榻上的青年眼眸半闭,坐在榻旁凳上的男子则是凝目运气,将血液缓缓导入弟弟体内。

这次疾出去太久,那股狂躁的气息又变的强烈起来,他一点一滴,不急不徐的,引着自己的血液,安抚过那骚动不安的筋脉、骨肉,亦没忽略掉那已融在他体内,那微微的,属於女子的甜意。他往前继续探寻,终於来到气息最为狂乱之处,此地气流混浊成一团,翻腾飞搅,不许外界入侵,似在保护着什麽东西似,在中心被包围之处,能感受到一股吸引。

当他气息探入那刹,青年睁开眼,「别碰。」

白夜看着他,淡道,「是岚儿的吗。」

青年抿唇,沉默即为默认。

白夜轻叹,原来弟弟已情至如此之深了吗,「大哥不会拿走,莫紧张,放开,大哥帮你。」

待那风暴消退,气息继续往前,轻轻推着疾的血,将那带着诱人气味的血珠,柔柔包裹住,外边覆以他自己的血,阻隔所有外泄的躁气後,收入青年心口处,让它静静待在那里。

待引发不安定的来源处理好後,剩下的就容易许多,又是过了好些时间,白夜才解开白布,缠到臂上伤口。

疾从榻上坐起,见大哥唇色泛白,心中不安,「我此次有觅得血芙蓉,我去拿来。」

白夜摆摆手,站起身,「才这点血,不碍事,医馆有更大用途,不用给我。」

「少主,请用蔘汤。」一名仆妇此时进到房内,将准备好的补药递到身前。

白夜接过一口饮尽,让人退下後,坐到疾刚刚的位置,躺了下来。

「大哥。」青年表情依然木讷,但语气中透出担忧。

「你坐下,大哥有话问你。」他拍拍矮凳,闭目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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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要强调,女角不走百合线,没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