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槐不嫌事大,纠结了一大帮子人砸开了酒店门,甚至叫来了肖家父母。

肖烈没什么特别表情,扯了件松散的睡衣披在身上,冷静地告诉她:“你自己选,你想要结婚,可以。只想要钱,也可以。”

楚小瑶心知肚明,当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的身体上干干净净。

她口中的“不用”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在场的两个父亲先发了火。

肖烈的父亲肖正声军伍出身,生得严肃威仪,啪的一掌拍在木桌上:“混账东西!糟蹋了人家姑娘,想着给钱了事,我肖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楚国槐一听鼓起了掌,附和道:“就是!”

一旁的秦芳不满:“现在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

“什么讲究不讲究,这是规矩。”肖正声打断了妻子的话,“再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

肖父的神情复杂,明明的不止有生气,还有转瞬即逝的歉意和身为人父无奈。

小瑶看得很清楚,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僵硬。

肖烈只嘲讽地一笑,没有旁的神情,话也只对着楚小瑶说:“反正我无所谓,一切随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晨醒时的困倦,轻淡的,像天边漂浮的云不可捉摸。

也是后来结婚很久之后,楚小瑶才参透他这句话里的含义。

反正我无所谓:因为不能娶想娶的人,所以娶不娶,娶你或者娶旁人都没有分别。

一切随你:只是见你身陷囹圄,顺手帮你一把,如此而已。

但谁知你自己,偏要回头往这火坑里跳。

两人的婚礼办得低调,因着肖正声的身份,不便大摆酒席,所以肖家的礼全都送到了楚家。

彩礼份子钱肖烈问都没问,全归楚小瑶收着,不用说自然全进了楚国槐的账上。

秦芳是个精明的人,早看出她们一家利欲熏心。

虽然时间紧急,但仍带着律师做了公证,与她签了婚前协议,写明了如果来日离婚,不得分割肖家任何财产。

在秦芳眼里,她就是儿子不小心沾上的一块牛皮糖,总有一天会甩的。

第一年,没有。

第二年,还是没有。

第三年的时候,想着她既然顶着肖家儿媳的名头,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让她去做。

这才有了今天,让她来参加秦依依的生日宴。

秦芳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虽然性格强硬,但为人周道。就算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明面上给人难堪。

小瑶陪着夏柔干坐着,一壶红茶添了三五次水,夏柔话里话外又提了几次肖烈,说他小时候虎得不行,成日里带着他们这群熊孩子皮。

什么去公园捉天鹅,进植物园摘水仙花,还有往部委老书记的茶杯里搁盐……说来说去,都是些寻常小事。

若说有什么不寻常,那就是这些事全肖烈是为沈心一而做。

夏柔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沉浸在童年欢快的回忆中。小瑶跟块木头一样,也不知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对的,索性陪着她一起笑。

笑得很假,但旁人又看不出来。

这样一来,夏柔反倒觉得无趣。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借口补妆,摇着圆润的身躯走了。

夏柔前脚刚走,秦芳后脚就跟了过来,开就问她:“谈得怎么样?”

这话问得奇怪,楚小瑶想了想回答:“挺好的。”

“事情都办妥吗?”

啊?事情,什么事情?

楚小瑶满头雾水,听秦芳又问:“他们开的什么条件?”

这下楚小瑶彻底懵了,瞪着两只圆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婆婆。

见此,秦芳眉心一敛,语气也冷了三分:“你根本就没和她谈,是吧?”

“谈什么?”楚小瑶莫名地有些心虚。

秦芳让她陪夏柔坐坐,不是让她帮忙招待客人的意思吗?所以她才耗着耐心陪夏柔磨了几个小时。

“肖烈在C市投了个产业园,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楚小瑶点了点头,前段时间听肖烈提过。他今日没来,也是为此在C市耽搁了。

可这和夏柔有什么关系?

秦芳冷冷的看了她一阵,压低声音说:“肖烈娶你有什么用。”

神态语气里满是嫌弃,也没说旁的话,但就是堵得小瑶难受得着不行。

秦芳说完话离开了,转身又笑若春风,和几个刚到的宾客打招呼。

华灯投射下珠光宝气,现场演奏的乐团拉了一曲又一曲的悠扬曲子,高贵的西装和精致的晚礼服交错着,来来往往。

谈笑,饮酒,叙旧,言笑晏晏。

只楚小瑶一人孤孤单单的站在角落,她身上穿着Valentino新款红色长裙。灯光照耀下,她看着落地窗上的倒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即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没等宴会结束,她就先行离开了,车开出W画廊,一路疾驰到长江大桥桥头。

而后又想起什么,调转车头,来到了一家超市门前。

她身穿红色曳地长裙,雪白的香肩微露,一头长发似随意盘起,有几缕调皮地垂在两颊边,线条清晰平直的锁骨上坠着一串钻石,脚踩系带高跟鞋,从车上抬腿下来时,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腕。

不少行人停步回头看她,她自顾自地走过,进入人潮拥挤的超市,买了一堆青菜、榴莲、方便面。

楚小瑶有一个习惯,她难过的时候,爱吃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煮泡面,加青菜鸡蛋,色泽鲜艳又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最能安慰人心。

第二样是榴莲,虽然闻着臭,但内里如奶油一样的绵软甜蜜,最能令人愉悦。

她狂爱这两样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