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最后与陆离算是不欢而散。

陆离不以为然的目送秦屿甩门而去的背影,在钢琴椅上架起二郎腿,点了根香烟,深吸一口后,像是自言自语道:“真无情啊,男人,稍有不快提起裤子就走。”

白夜终于忍不住,在帘子后面哈的笑了出来,“无情的是你吧?”

陆离怔了一瞬,继而扭头,向白夜走去。她凑近他,恶作剧似的冲着白夜喷出一口烟:

“差点忘了你,偷窥狂。”

白夜的笑声停下了,不过仍然算是心情较好。就算被陆离这样叫,也并没有生气,他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离,难得的作出解释,“明明是你们白日宣淫扰人清梦啊。”

“可这是我的地盘。”听着白夜不留情面的话,陆离挑眉,像是有些不悦的宣示主权。

“你才像是那个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家伙吧。”白夜轻笑了一声,转移话题。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陆离没了与白夜争论的兴致,转过身,继续坐在椅子上抽烟,“再说,一个临时床伴而已,凭什么逾越来管我的私人生活?”

“床伴?”白夜若有所思的重复着陆离的话。

“对啊,我可是有喜欢的人的。你不会以为我和他是情侣吧?”陆离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头也不回的反问。

“没有啊。”白夜眯着眼睛笑了笑,走上前来,指了指陆离身边空出的座位,“我能坐吗?”

陆离头也不抬的回到:“坐地上吧。”

白夜的笑僵在了脸上,“什么?”

“开玩笑的。坐吧。”陆离轻笑了出声,再次抬头,对白夜露出了像是之前那样的,大大的,甜美的,却又冰冷的微笑。

陆离笑起来很好看,比起杏眼,陆离的眼睛是大而狭长的眼睛,更像是桃花眼。而且她的睫毛特别长,又长又浓密,从白夜的角度俯视下去,刚好能看到斑驳的光顺着陆离的睫毛,投下的阴影。

“怎么突然这么笑?难道是想再找个床伴?”白夜坐下了,伸手不客气的从陆离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凑近陆离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借个火。”

白夜咬着烟微张的唇,高挺的鼻子,与某人十分相似的眉眼,都一寸一寸的在陆离眼前放大,在一瞬的星火熹微后,又渐渐的远离。

陆离有一瞬失神。

“怎么呆了?”白夜笑着拍了拍陆离的后脑勺。

陆离笑了,甜腻的嗓音从口中发了出来,萦绕着烟雾,像是毒蛇吐着信子一般,“你刚才说床伴?”

这次轮到白夜了,他怔了半晌,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对啊。”

像是恶魔与恶魔的交易,充满着危险与诱惑,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看似无意实则谨慎的跨出每一步,逼近对方。

是想狠狠扼住对方的喉咙?还是将他拉进布满荆棘的怀中?这些谁也不知道。

“不过我对床伴是有要求的。”白夜吸了一口烟,看着陆离,微微笑着。

陆离挑眉,“我也有。”

白夜哑然失笑:“那你先说。”

陆离:“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

白夜沉吟了一下,随即回答:“如果你是说你还要同时拥有多个床伴,那恐怕不行。”

陆离笑了笑,“那我们不是第一条就谈崩了?”

白夜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对啊。”

“可是我不是指这个。”陆离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除了做爱,不谈其他。”

白夜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如果是这样,我赞同。”

“不论是日常生活,家庭状况,还是感情方面,都不要多问,也不要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陆离说着,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还有,不论是哪一方,在何时,出于什么理由,想要结束这段关系,都得无条件遵从对方的意愿。”

“十分明智,我同意。”白夜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笑看着陆离。

“好,那说说你的条件?”

“如果你能做到对我这个床伴专一,那就没有其他要求了。”白夜笑道。

“对床伴专一?好啊。”陆离像是揶揄一般的重复白夜的话,“不过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好笑吗。”

“有吗?”白夜轻轻挑眉。

陆离无视白夜的反问,伸出纤长的手,危险而诡谲的笑在脸上绽放。

白夜绅士一般握住她柔软的手,轻笑。

他听见她说:“那么,合作愉快,我的新床伴。”

有些荒诞,有些滑稽,当时的陆离甚至不知道白夜的名字。可是就算这样,两个人还是因为对彼此抱有极为浓厚的兴趣,而成了性伙伴。

像是陆离不知道白夜是白起的亲弟弟一样,仅凭着一张相似的脸,就展开了混乱的游戏。

白夜当时也并不知道,原来陆离口中喜欢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哥哥。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自己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弟弟,不会染指深深爱慕着自己哥哥的女孩?不,也许会在做爱时更兴奋也说不定。

可是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未知与惊喜,生活才显得有趣啊。

或许是恶趣味也说不定。

陆离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无比自然的拿着手里的避孕药,买了瓶水,将药一饮而下。

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服用了比常规用量还要多上一倍的药量。

她当然知道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并无好处,可是如果怀孕了,那到时候不是更麻烦。

明天就是周末了,今天下午没有课,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放学了,不出意外的话江知行应该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她了。

陆离难得的露出有些烦躁的表情,她伸手扯下绑着头发的发带,有些不耐的抓了抓乌黑的秀发,然后向校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停在校门口的,江知行的车。

江知行是她的小舅舅。

小时候陆离和江知行的关系很好,陆离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舅舅。每次江知行去看陆离,都会给陆离带许多陆离喜欢的东西。

江知行是很宠爱这个外甥女的,只要是陆离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江知行也会想办法摘下来送给陆离。

江知行和陆离母亲的感情也很好,据陆离的外婆所说,从小江知行就有些过分依赖陆离的母亲,甚至在陆离父母去世的那年,江知行也患上了严重的躁郁症,不得不去国外留学进行治疗。

在父母去世之后,陆离的奶奶家不愿意接管陆离,所以陆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外婆生活的。外婆年轻的时候是在文工团弹钢琴的,后来当了老师,算是老一辈的艺术家。从小陆离就很喜欢钢琴,那几年里陆离就一直跟着外婆学弹钢琴。

后来没几年,江知行在国外治疗结束,留学归来,陆离的外公去世的很早,彼时的他便继承了陆离外公的公司和股权,开始着手经营自家的公司。

自从外公去世后,外婆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就很不好,江知行以外婆身体不好的缘故,将陆离接到自己家,接手了陆离监护人的职责。

那时陆离才上初中,陆离便是从那时,开始和江知行一起生活。

刚开始的生活是很美好的,陆离原本也不是性子骄纵任性的蛮横大小姐,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父母去世的孩子过于早熟,所以她很会体恤人。

江知行不论公司再忙,也会抽时间去学校接陆离,回家陪陆离吃晚饭,周末也会带陆离去玩,家长会不管再忙,也会按时出席。

江知行算得上是个十分合格的舅舅,他也许是把所有对姐姐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这个外甥女的身上。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陆离想着,有些头晕,她伸出手指狠狠地揉了揉眉心,可是一不小心,却把眉头处抓出了一条细长的小口子。

猩红温热的血液顺着高挺小巧的鼻梁,滑了下来,陆离触摸到额头间黏腻湿热的液体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擦拭自己的额头。

就在这时,在车里的江知行似乎是看到她了,江知行冲她打了打喇叭。

陆离没抬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捂着额头,慢腾腾的走着。

她这样的动作看起来也许有些滑稽,惹得路上的同学都纷纷侧目。

“离离。”

面前的车窗被摇下,陆离抬眼,看到了车里那张令她永生难忘的,憎恶的面孔。

江知行生的很好看,像极了自己的母亲,甚至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分相似。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象征着薄情,却独得女人钟情的薄唇,秀气中还带着几分艳丽。

像是松竹之上开出的罂粟,危险却也动人。

陆离能听到,有路过的同校女生,在小声议论自己,红着脸议论江知行。

陆离抿起嘴唇,拉开车后门,将书包甩了进去,然后重重的,合上了车后门。

“怎么不上车?”江知行阴了脸,危险的眯起凤眸,看向陆离,声音有些不悦。

陆离看看江知行的表情,是有些怯了的。不可否认,她是害怕江知行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论如何都洗刷不去的恐惧。

“你下次别来了,太显眼了。我自己走回去。”陆离强撑着,回以江知行同样阴翳的表情。

“我让你上车。”江知行的声音更低了几分,没有商量的余地,像是赤裸裸的威胁。

陆离咬紧了嘴唇,倔强的和江知行对峙着。

可是越是多直视江知行一秒,她就越是多一份恐惧。

最终,陆离败下阵来,她咬紧牙关,低啐了了一声,拉开车后门,准备坐进去。

“我让你坐后面了吗?”

江知行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激的陆离一身冷汗。

“坐到前面来。”

陆离关上车后门,将自己的衣领拉到最高,遮住了整个下巴,然后低着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不开心吗,舅舅来接你?”看着陆离顺从的样子,江知行像是心情大好一般,笑着摇上了四周的车窗。

天气已经算是深秋即将入冬了,江知行知道陆离分外畏寒,会手脚冰凉,于是他便打开了空调。

“……”陆离并不回应江知行的话,还是小小的缩成一团,坐在副驾驶座看向窗外。

这辆车车窗的车膜颜色贴的很深,外面是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况的。

陆离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有认识的老师,面熟的同学,她甚至看到了悠然。那个白起喜欢的,和自己同级的女孩子。

她正笑着,和她的同学向校门口走着。

真好啊。陆离这样想着。

就这样半晌,陆离突然察觉过来,江知行还没有发动车,就只是这样,将车停在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陆离的后脊背有些发愣,她顺着反光的车窗玻璃,看到江知行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微笑。

还是那样让人胆寒的,充满危险,意味不明的笑。

“发什么愣?”

江知行发现陆离正顺着车窗玻璃打量自己,不由得更加深了几分笑意,开口问道。

陆离呼吸一滞,低声问道:“怎么还不走?”

“急什么,你还没回答舅舅的话呢。”江知行笑着,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了陆离,“离离有没有,想舅舅啊?”

江知行寻找着在陆离散落的发间,的小巧的耳朵,他冲着陆离的耳廓轻轻呵气,甚至缓缓的,将陆离的耳朵,连同陆离的耳畔的发丝,一起含进口中,濡湿,啃咬,吮吸。

陆离开始发抖,浑身变得冰凉,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她颤抖着声音,开口:“你……你干什么?放、放开我……”

江知行此刻才像是一条真正的,吐着信子的毒蛇,他将陆离像是猎物一般,一寸一寸的盘紧,死死包裹在怀里,“离离怎么还是这么怕我?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言罢,江知行不顾陆离意愿的,强硬的,将陆离的身体扳过来,一点点,顺着陆离的脸颊,撩起陆离长而微微卷曲的乌发,拉下陆离紧闭的外套领口。

“车里本来就不通风,捂成这样,怎么呼吸?”

江知行说着,纤长白净的手,覆上了陆离白腻莹润的脖颈。

陆离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她死死的直视着江知行,早已顾不上紊乱不平的呼吸。

“害怕我?”江知行一把钳住陆离的下巴,猛地凑近陆离的耳畔,声音充满了不悦。

陆离此时像个哑巴一样,恐惧的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大口的呼吸着。

江知行顿了半晌,突然离开陆离的耳畔,与她面对着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离的脸,浅灰色的眸明灭间,看不清的光影在他眼中交替着。

下一秒,江知行狠狠地,噙住了陆离的嘴唇。

他用力地,啃噬着陆离丰盈的唇,直到尝到鲜血的气味在两人的口中炸开,他才满意的眯起眼睛。

陆离被血腥味呛得干呕,可是江知行并不管这么多,他只是一味地,强硬的,用舌头在陆离口中翻搅,将血的腥味染满陆离唇齿间的每一寸。

陆离的眼泪,混杂着汗水,口中浅红色的津液,一并顺着缝隙而下。

永远是这样,江知行,她的舅舅,永远都是这样,哪怕她稍有一点忘却,都会再重十倍的,将铭心的恐惧和痛楚,还给她。

她什么也没做错,或者说,她在一开始,就是江知行眼底心中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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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瑄:前段时间卡文卡的厉害,这几天稍有好转。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留言评论!你的评论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