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五更天还没有过,凤子衿就在一行宫婢来回服侍中吩咐几句,方出宫去了早朝。

离开时不忘在那人眉心落下一吻,且说两国战事已过,兵马方休,然而朝廷左派仍对夜临歌自甘下嫁一事抱持反对态度,认为诸多不妥,因此即便是他二人的新婚之夜,凤子衿仍得早起会一会那群思维守旧的老头。

是以夜临歌一觉清醒,又免去了一回坦诚相见的窘境。

凤子衿不知离去了多久,空荡荡的床铺还留有一丝昨晚温存的气息,彷佛梦境,恍惚即逝。

殿门吱呀一声,宫婢鱼贯而入,未久就听得喜帐之外掌事姑姑行礼,「参见太子良娣。」

这一声倒唤起了昨晚一夜春宵的记忆,男人孟浪的挑逗、疯狂的抽插猛送、以及意乱情迷之中自己开腿承欢,激烈呻吟……

雌伏君下,自己成了那人的良娣。

双颊蹭起了火烙般地红,夜临歌不再想,下床之后任由宫婢更衣梳洗。

「主子您瞧,太子殿下赏赐的玉簪绾在发冠上,真是美极了,果然与主子气质很是般配呢!」

梨花镜中,温润人儿叶眉英秀,肌肤未施粉黛如雪莹白,挺鼻俊俏薄唇红樱,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一双凤眸淡泊无神。

墨心是姑姑指给他的梳发宫女,一双巧手能梳出各式发髻,夜临歌望着镜中的自己,经由巧手一番打理,隽秀容颜更显得清雅俊逸。

「墨心,把玉簪摘了吧,另外去取本宫的匣盒过来。」

「咦,主子难道不喜欢这玉簪吗?」墨心取下玉簪,端在手心看了一看,「殿下送的玉簪可谓上品,触手生温、晶莹透润,就连太子妃娘娘,奴婢也不曾见她用过比之上好的珍品。」

「太子妃……」重复呢喃一句,倒忘了凤子衿身旁还有一人。

「是呀!」墨心忽而想起一事,兴致勃勃,「主子有所不知,今早殿下出宫前特地吩咐,主子今日可不必给太子妃娘娘请礼。」

夜临歌一怔,「……是吗。」

墨心点了点头,笑道:「殿下倒是对主子上心,奴婢们看得出来,殿下是怕主子受了委屈──」

「墨心。」夜临歌倏然打断她一语,「两国联姻,半是出于本宫自愿,从来并无委屈一说,今日本宫既嫁予黎国,就理应谨照宫中礼节。」

「可是,殿下吩咐……」

「承蒙殿下挂心。」一顿,又语:「去将本宫匣盒取过来,本宫一会去向太子妃请礼。」

话落,墨心只得转身去取匣盒。人走得远些了,夜临歌方黯然地垂下眼帘。

两国联姻,他又何尝不委屈?只是今非昔比,身在垓下,再由不得自己落人把柄,纵使七分假话也说得战战兢兢。

墨心取来了匣盒便放在镜台前,夜临歌打开后,从中挑出一支雪云簪,再由墨心绾上发冠,温文儒雅,自成一韵。

墨心微微地出神,一时间竟觉自家主子宛如谪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