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翊太久没跟李望舒一起安安静静地睡过觉了,所以这次睡得格外地沉。李望舒推他起来的时候就早晨五点,她一脸惊恐,王翊却不太在乎,搂着她就又睡了过去。

李望舒在他怀里挣扎,还拍他脸,“你回去啊!”

王翊懵着呢,被她打醒之后别的感觉没有,就是觉得自己硬了,戳着她,搞得两个人总得隔一段儿距离。

王翊眯着眼,还是没睡醒,他拉着李望舒的手伸到自己睡裤里,又笑着亲她。

李望舒捏了他一把,王翊疼得“嗷”一声就叫了出来。

“你爱醒不醒!反正我爸是我亲爸,他不会打折我的腿的。”

王翊坐起来,揉揉眼睛,“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欠你的似的。”

李望舒直接踹他后腰一脚,“快滚。”

他满地找拖鞋,边找边叨叨。

李望舒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大的气,又踹他一脚,王翊直接跌到了地上。

王翊真是好委屈了。

他那点儿起床气也上来了,立刻站起来,抓住满床乱滚的李望舒,说什么都要让她帮自己口出来。

李望舒肯定是不乐意的。

但王翊还扯着她头发。

李望舒都快疼哭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每天都在被强奸。

李望舒也豁出去了,就是晃着脑袋说我不要!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王翊无所谓,“你喊,喊了正好,喊人把我抓起来啊。”

她刚想张嘴,嘴里就被塞满了。他眼里都是挑衅,搞得李望舒很想一口咬坏他这玩意儿,让他现场就变太监。

王翊说,动动啊。

李望舒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人。

但现在还不能说话。

王翊耸耸身,向更深处去了。李望舒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恶心,喘不上气似的,除了想吐没别的感觉。

她呜呜地支开王翊,王翊却显然不太想走。他就这么慢慢地动起来,李望舒就也跟着他的深浅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她不想向上看,却听见他轻轻地笑了。

李望舒想,一分钟,为什么有六十秒呢?而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踹王翊一脚呢?

她一张小嘴张得挺开,生怕牙齿碰疼了王翊他又要生气,又要抓着她不放。

王翊挺满意的,又在笑。

他确实就还是个小孩儿。他这么干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多爽,他就是想看李望舒不爽而已。

像是养了太久的小动物,平常的样子见多了,就开始想要见见她不同的样子。

李望舒觉得自己这个早饭,不要吃了,午饭应该也不要吃了,恶心。

王翊最后射了她一嘴,剩下一点儿就留在了嘴角。

王翊用手指挑了挑她嘴角,又把手指伸到了李望舒嘴里去,让她舔干净。

李望舒就坐在床上,头发垂着。她又想暴打王翊一顿,又想睡觉,又想吐。

这根手指头送进来得恰到好处。

李望舒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咬得王翊原地一跳。

他倒也知道自己理亏,跳走了也就走了,不敢再回来。

李望舒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就更强,好像王翊真的只是一个过路的小流氓,过来调戏她而已。

她也得起床了。

被迫的。

李望舒收拾完了之后,老李和徐阿姨也确实还都没起。

王翊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李望舒一个暴冲,面对面地坐到他腿上,照着他脖子就是一口。

王翊根本也不挣扎。

他说你就咬,加油,你迟早能把我咬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肉。

她又是一口。

王翊摸着她后背,甚至还在看手机,回消息。

“滚刀肉!”李望舒恨恨地,“不许碰我头发。抓头发真的很疼。”

王翊:“不疼我抓它干嘛呢?”

李望舒气得又打他。王翊还是不躲。

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王翊看着她张牙舞爪地,觉得好可爱,勾着她脖子吻个不停。李望舒想着王翊这几年到底是养成了什么奇怪习惯,还非要看她气急败坏不可了。

王翊摸着她后背,轻轻地咬她嘴唇,又轻轻地说,“我的小棉花糖。”

李望舒被他酸得浑身发麻,恨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再不回头。

夏日里天黑得晚。天光大亮,空气里却有炸串的香气。

陈存就从这片人间烟火里走出来,走到李望舒跟前。

他一见李望舒就笑了,说你气色不错。

李望舒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只能尽力埋低脑袋,“舅舅对不起。只是跟他,我实在忍不住。”

“无所谓。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我会尽快让他和女朋友说清楚的。”

陈存揉揉她脑袋,“真的跟我没关系。你是我亲孩子,只要你高兴,别人无所谓。”

李望舒也诚恳地说,你还是不要有亲孩子了,真的容易惯坏。

陈存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得有理。然后又摁着李望舒膝头站起来,晃到厨房洗菜去了。

李望舒这两天体力透支得很厉害,沾到软和地方就能睡着。陈存偶尔往客厅瞧瞧,发现她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就过来调小了电视音量。

等她醒过来,软着身子挪到桌子前面的时候,陈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李望舒还是很困,陈存递给她筷子的时候就说,“还是要有点节制。”

李望舒都快哭了,她说舅舅不是我没有节制,现在这个事儿它就完全不受我的掌控你知道吗?他想来就来,想干嘛就干嘛我根本拦不住。

陈存觉得她好笑。

李望舒一本正经地苦着脸,“我觉得他现在就是在报复我。”

陈存摇头,“你们的故事我不想听。”

“有脾气,好样的,不愧是我舅舅。”

“嗯。吃饭。”

李望舒看着面前沸腾的锅,忽然想起早晨那满嘴的腥味儿,她就又有点儿干呕想吐。

陈存瞅瞅她,挺惊的,“你怀孕啦?”

李望舒攥着筷子往桌子上狠劲地戳,“怀他妈个头。不行,我不吃了,我要找他算账去。”

她说着就要走了。

陈存拉住她,一个不稳却拽到了自己怀里。

李望舒:???你抱我干什么?

陈存难得地脸红了。

他“呃”了好一会儿才说,“劲儿太大了,本来想拉你回来吃饭的。”

李望舒忽然觉得不对。

她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确实不对。

她看向陈存眼神都不对了。

陈存好一个跳进黄河洗不清。他再也不稳了,反而一个劲儿往李望舒后背上埋脸,滚烫滚烫的。

李望舒脑子里想:好有意思。

大人也会犯错的。

李望舒想起来所以就又动了动,陈存却额头抵着她背后说,你别他妈乱动了。

“我要起来舅舅。”

“等会儿,你等会儿再起来。”

陈存终于也有一次,在李望舒面前丢光了脸。

李望舒小声地说,但是现在好硌得慌啊。

陈存好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感叹出一句,“诶呀。”

李望舒彻底抓住了他的把柄,她抓着陈存的领子,强迫他看自己。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地捏陈存滚烫的一张脸,“还装不装长辈啦?还装不装啦?还教育不教育我啦?这段日子我都差点儿以为你性冷淡了,装得可真像个人啊舅舅!”

陈存恨不得扇自己嘴巴,拉她干嘛呢。

陈存只能看着她,眼里有光地,又笑笑,“我确实是长辈。但眼下这个事吧,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她彻底占了上风,“别说啊,我不听。”

陈存于是就只是笑,眼睛看向别处,小声地念叨我算是栽了。

李望舒志得意满,“舅舅不要太难受。这都属于正常生理反应嘛,换个母猪坐过来你肯定也这样。”

陈存顺着鼻子呼出一个笑,说未必。

李望舒就跟刚才陈存问她怀孕时候的神情一模一样,挺惊的,“你不行啦?”

陈存紧闭双眼,忍着没说出口的都是脏话。

李望舒忽然搂住他脖子,把他脑袋放到怀里抱着,又摸着他头发,故作心疼地,“舅舅你真可怜,真的。你才三十几岁啊,就这样了。”

陈存在她胸前,忍着笑骂出来一句我操你妈。

李望舒还是那个语气,“诶呀,我妈妈可不在了。小舅你自己不行,怎么能说这种气话呢?”

“操你妈。”他又笑着骂了一句。

陈存笑起来有点儿痞里痞气的,没表情的时候又意外地带着一点儿正正经经的禁欲,这点儿反差就让他很有吸引力。

他现在就在笑。

笑着说着栽了,却好像一点儿也不认栽。

李望舒抱着他说舅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万一您别的方面技术精进了呢?而且这个东西很主观的,主要看小舅妈怎么说。小舅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小舅妈要说你不行那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陈存一下子抄着她膝盖把她抱了起来,李望舒这下慌了,手还挂在他脖子上,她大喊:“陈存你他妈不会来真的吧!舅舅!舅舅!”

陈存很轻佻地挑挑眉毛,站在原地没动,“给你个机会试试我行不行。”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人话你不也听懂了?”

李望舒立刻认错,“舅舅我错了,真的。你行,你可行了,你最行。”

“不该说的话别说。”

陈存又恢复了正常状态,说话的语速又慢下来,李望舒又开始怕他了。她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好的,一定一定一定。”

“你嘴唇看起来很软。”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讲了这么一句。

然后就开始一直盯着她看。

李望舒想,自己的舅舅果然膂力过人,不愧是年轻时候混过社会的老混蛋。

她很痛苦地皱眉,“舅舅你这样我真觉得我是个出来卖的,王翊现在亲我都不经过我同意的,我要一天被两个人亲我总觉得自己不太是人。”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而且你是我舅舅啊!”她好大声,“诶你放我下来你是我舅舅啊!”

陈存只觉得她吵。

只想亲她。

只是他不心急。

他放了李望舒下来,李望舒手脚麻利地滚回去坐好,还以为是亲情救了她。

陈存也坐下来,很随意地把手搭在旁边椅子的靠背上,然后垂着眼睛说李望舒你过来。

“不了吧,我要吃饭了。”

他嘴角翘翘,“你过来,给你糖吃。”

“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不过来,陈存就过去了。陈存很快速地吻过她的嘴,又飞快地撤回原地。

李望舒想把桌子掀了。

她说你为什么不在二十岁死了你个老混蛋?

陈存就又笑着说,亲一口不至于的宝贝儿。

生活好比一团乱麻。

李望舒好比盆中鲜花。

陈存满脸写着幸会,李望舒却只想在此刻告辞。

她又想:不对啊,这是我家啊。

她转向陈存,好好打量他。

陈存一如常态,正伸着筷子捞肉。

李望舒总喜欢把电视的声音当背景音乐做事,陈存最近在她这儿听过的广告怕是比自己前几十年听过的加一块都要多。

比如她现在就在听着电视的动静儿,看一张照片。

陈存在刷碗,满手泡沫,路过李望舒,就也俯下身来看。

李望舒笑着说优秀毕业生。

“也不是合影,什么看头?”

“虽然不是合影吧,但是是我给崔韬拍的。当时我们两个的毕业典礼撞了,我就逃了我的去找他,”李望舒笑得特别开心,“我爸那阵子,提前一个月就说想来看我,结果我骗他说我们学校毕业典礼取消了哈哈哈。”她回头看陈存,“我妈照片就很少,你和她有合影吗?”

陈存回忆,又回去刷碗,“倒是有一张。我二十岁的时候。那阵子你妈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有一次她回家,非得教我做饭,做那个孜然排骨。那个照片我跟你妈都是配角,主角是她精心指导下我做的那盘儿排骨。她回去之后我活活吃了一周才吃完,加豆腐加土豆,炒菜改炖菜,吃得那叫一个腻歪。我都感觉可能得有一斤那么多。”

李望舒收好照片,随口抱怨,“我妈好偏心。我都没吃过几顿她做的饭。”

陈存没说话。李望舒看他,发现他低着头,也不动了。

他说你过来让我抱我一下。

李望舒过去,直着身子,陈存搂着她,头枕着李望舒肩膀,泡沫蹭了李望舒一后背。

李望舒觉得陈存在哭。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有积压,就必然会有反弹的一天。

陈存人到中年,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朋友也不多。在选择游戏人生之前,他也曾明眸善睐,心中满是热情与爱。

没有谁是一生下来就想着要过冷淡克制的生活的。

陈存觉得自己人生的顺境很多,即使像是走入了赌博这样的极端困境,也可以轻易抽身,全身而退。说来原因也简单,他做任何事都只是在打发时间,并不投入感情。

目睹过悲剧的人,能生长成王翊那个样子的都算少数。大多数人要么就是陈存,一点儿感情都不再动;要么就是李望舒,每天生活在感情的困局里,把自己绑得紧紧的。

陈存活到如今几乎是做什么什么成,做生意不失手,想追姑娘,也完全不必费什么大心思。

只是顺境很多,快乐却很少。

李望舒的手也慢慢地摸上他后背,陈存哭得没声音,安安静静的,跟他这人似的,越是安静越让人觉得难过,觉得心疼。

她小声地说舅舅,你是不是很久没做过一斤的孜然排骨啦?你来做吧,咱俩一起吃,就不用一周,三四天也就吃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