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雷声滚滚响起,林暮寒被雷声惊醒,右手还被霍思良握着,他趴在她的榻边睡着了。

我都已经和他说自己是宸妃,为什么他还是对我这么好,是……同情吗?林暮寒想来想去找不到答案。

她悄悄起身,给霍思良盖被子,他昨夜也是精疲力竭,睡得很沉。

帐外骤雨倾盆,她撑一把伞,出去走走。墨色江水翻流而去,雨交织缠绵在一起,似一道白纱阻挡视线。

林暮寒站在江边想,仗打完,如果我还活着,我接下来要在这个世界做什么呢?

中午时,去渝州打探情报的方将军回来禀报说,“渝州城现在城门紧闭,戒备森严,周隐把全城的男女老少全部集中起来投入到城防中。”

“渝州可有公孙遥的人?”高将军问。

“应该没有,我们刚到渝州的时候,他们还不知我们已到白帝,消息是晚上渔民传给周隐的,我们此行突奇,他就算是立刻找增援,至少要五日援兵才能到。”

“那我们明早出发,夺下渝州城!”林暮寒说。

“林帅,”高不远顿了下,“末将觉得渝州不易强攻,我们要把主要战力放在蜀郡上。”

“高将军有什么更好的计策?”

“实不相瞒,末将与周隐曾是发小,两人一起投奔霍军中。周隐为人耿直,不懂变通,当年霍流川倒卖粮草,他将此事上报,最后遭霍流川追杀,逃到渝州,他的一个儿子就死在霍流川手下。周隐一直以来最恨党派纷争,也从不攀附权贵,所以末将以为他并不是和公孙遥一伙来对抗我们,只是听说霍家军来势汹汹欲攻渝州,领帅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霍流川,他自然而然做的备战准备而已。如今林帅杀了霍流川,也帮他报仇,他没有理由再对抗我们!”

“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渝州,只是高将军,这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赵将军说。

“末将想单独见一见周隐。”高将军说。

“高将军,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他真的是公孙遥的人,你保证他会念在发小之情安全放你回来?”林暮寒问。

“我不保证。他这个人有时候挺偏激,嫉恶如仇,但是我必须试一试,如果我们军临城下,大仗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动身。”高不远说。

高将军走后,最快也得明天中午回来。林暮寒得空就去林间练箭。

虽然她武艺有进步,但是箭术还是很差。她的目标是前面那棵树,连射十箭,连个树皮都没擦掉,她不禁叹口气,丧气的把弓往地上一扔。

“林帅,别灰心,熟能生巧。”霍思良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尴尬笑着转身,“你什么时候来的?霍将军,你能不能不要偷偷跟着我,你这样我很困扰。”

“对不起林帅,”霍思良微微低头看地,“我只是害怕你有危险而已,你要是觉得困扰,那我现在就走。”说完转身欲走。

“哎!”林暮寒喊住他,脸颊微红说,“你既然都来了,就教教我吧!”

高将军在第二天中午回来,带回来好消息,他们顺利的通过渝州城,并且在渝州城做布防。从渝州到蜀郡依然走的水路,这一路未遇见任何敌人,他们推测公孙遥估计集中兵力在蜀都防守上。

蜀都西北环山,东边环河,看来想攻下蜀郡,只有从南门进攻。他们在城外五十里山林空地驻扎,观察蜀郡城防空无一人。赵将军主张正面攻城,高将军认为蜀郡无一人在城防上加紧戒备,只能说明一点,他们早已充足准备,也许不等到城下,已经落入陷阱全军覆没。

林暮寒没有经验,无奈的看着地形图,听着高将军和赵将军争吵不休。

“我们可以从西面进攻?”霍思良说。大家听了他的话停止争吵。

“西山的断崖虽然高百丈,成了蜀都的天然屏障,但是有缺口。我年少来蜀郡,记得有一条小路可以从西山到达蜀郡西面。只是这条路很小,不适合大军主攻。”

“明天,霍将军你就带着几个精兵,去西山探查,把西山情况摸清楚。高将军,军中是不是还有霍流川的一些叛军尚未归顺?”林暮寒问。

“嗯,还有一百多人。”

“我们就用他们试探下这些叛军的虚实,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林暮寒道。

林暮寒让方将军偷偷放了这些叛军,方将军自称是景王的人,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希望他们为景王所用,对抗共同的敌人,也好为霍流川报仇。这样的谎话,认真思考下是会发现漏洞,但是对于那些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来说,有人来救就是希望,他们只想如何逃走。

他们这一百多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匆匆的往蜀都逃去,逃到距离蜀都十里之处,就掉进了敌人早已准备好的陷阱,被陷阱中的木刺扎的千疮百孔。

霍思良探查回来说西山的小路还在,不过道路十分崎岖。

他们制定“声西击南”的作战计划,霍思良和赵将军带五百精锐从西面进攻。他们的任务不是奋起杀敌,而是尽量吸引敌人注意力,直到听到南边这边吹号两短一长,就立刻停手与主军汇合。

公孙遥在蜀郡守军不多,他把几乎所有兵力都投入汉中。他没想到公孙逸会走水路到蜀地,得知消息时再调兵已晚。

当兵临城下时,他才发现行军主帅是林暮寒,惊异到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居然败给了权谋斗争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他直到城破被俘时才意识到当自己和李凌天说出林暮寒入宫真相时,他就已经成为李凌天舍弃的棋子,所以他才找借口不和他南下追公孙逸,他才迟迟不肯派兵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