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炎烈大吃一惊,道:“你会不会弄错了,她都怀孩子了呀!”

他实在无法认同韩清瑶的说法,秋儿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一个女人都肯给铁勒生孩子了,怎么可能被判铁勒?

韩清瑶眸子一垂,也颇有些不忍的说道:“我也希望不是真的,于是我将行动地点告诉了她,然后这几天我便一直让冷释注意她的动作。她很小心,或者,她也有过犹豫,足足等了十多天才趁半夜将消息藏在了附近的一个石头下面。”

说着,冷释拿出一张纸条,博尔达拿到手里一看,上面果然写着他们行动的目的和地点。

韩清瑶又道:“于是我模仿她的字迹写了一条同样的消息放到了石头下,果然,刚才冷释就在那个地点看到了达日钦的伏兵。”

毡房里一片沉默,三个男人都皱着眉头,似乎都在为了如何处理秋儿发愁。

“我觉得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我们也可先不动她!”韩清瑶道:“然后用她将错误的信息传达给达日钦。至少,等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吧!”

三人纷纷点头,觉得这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那抢来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炎烈问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博尔巴望将事情弄糟了。”韩清瑶道:“不过,当看到那个女孩时,我就知道天神再保佑铁勒。因为她作为一个侍女居然坐在和亲公主的车里,最关键的是还穿着一双织锦滚着金边的鞋子。你们是男人也许不懂,对于很多贵族女人来说,鞋子是否合脚舒适十分重要。很多女孩子宁可少做几身衣服也要弄一双好鞋子。于是渐渐的,无论是哪个国家,贵族的女子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比鞋子。我们大渝也有‘男看玉带,女看绣鞋’的说法。所以,她脚上那双织锦滚金边的鞋子估计连嫁过来的那位公主都是穿不起的呢!”

“那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炎烈问道。

“记得我要你说出你能打听出来的所有细节吗?”韩清瑶微笑着道:“里面有一条看似十分平常且细小的线索。你告诉我嫁过来的公主并不是皇族的嫡公主公主,她是域东平南候的庶女,被域东王封为公主,嫁过来和亲。而她的好友,域东左丞王最宠爱的小孙女,为此哭闹不止。”

炎烈点头,他打听回来的消息太多,这条是当做笑话说回来听得。不过他马上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问道:“你是说她是左丞王的小孙女?”

“左丞王为人低调,却是凌驾于域东四王爷之上的辅政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域东的地位和权势自然无人可比。”韩清瑶没有回答炎烈的问题,她只是继续说道:“达日钦虽然忙于联合北疆各部落,却一直因为和域东的宿怨而和他们并不亲近。虽然得到过域东的帮助,但是那也不过是和东王亲近罢了,而且他们合作的并不愉快。碾玉一战,域东损失惨重,东王更是连最小的儿子都重伤昏迷了,而达日钦却满载而归。试问,域东怎么可能不对他有意见。不过因为他们损失太重,所以更加不能得罪北疆,这才忍气吞声准备和亲拉拢。”

“所以,我才准备横插一刀,让域东看到达日钦并不能代表整个北疆。他们自然要重新考虑合作伙伴了。相比一个已经成器且不愿与他们亲近的大汗,他们会更乐意辅佐一个目前看起来并不强大的部落。成功了,对方自然感恩,两国相交自然和睦了。若是不成功,也能让北疆内斗,瓦解北疆实力。怎么看都是他们赚。”韩清瑶继续说道:“我之前只是猜测那女孩的身份非富则贵,可一见到域东使者那急火火的态度,加之刚才的一番较量,我能肯定,这个女孩一定就是左丞王的孙女,慕容婵。”

女人话音一落,炎烈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大口。

“宝贝!你真是太聪明了!”他惊喜的说道:“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句话,那么不起眼的一双鞋,你就能看出这么多道道!”

“没什么!”韩清瑶笑道:“你们北疆善战,我们大渝善谋,本就各有所长。”

“好,以后我战,你谋。我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炎烈兴奋的说道。

“是啊!你天下无敌!”韩清瑶摇头笑看着那个兴高采烈的男人。

“那我们得安排下好好招待这位郡主啊!”博尔达说道:“可惜我们铁勒本就不富有,不知如何才能让她满意呢!”

“大可不必!”韩清瑶道:“你们就继续这么对待她就好。像她这种贵女,从小到大好东西见了无数,你们就算把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送到她面前,她都不会正眼看上一眼的。”

“那怎么办?”炎烈也有些发愁,他是真的很想让弟弟能娶到这个女人。

“用心!”韩清瑶笑道:“不过不是我们,是巴望!我们对她冷淡一些才能突出巴望对她的体贴。这种从小生活在大人保护中的女孩子戒心很轻的,满心都是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什么身世地位,金钱财力这些俗气的东西全都不在她的眼睛里。现在她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只要有人对她好,她自然就会倾心。不过,一定要叮嘱巴望,他再喜欢也绝对不能坏了人家名节,就算是女孩同意也不行。左贤王会认为我们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珍惜她。这样他们不会全心全意支持我们的。”

“好!”博尔达哈哈笑道:“就按你说的办!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将她送回域东?”

“后天出发!”韩清瑶道。

于是,博尔达和炎烈便出去安排一切,毡房里只剩下了韩清瑶和冷释两人。

少年将女人抱在怀里,轻吻着她的脸颊,痴迷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虔诚的教徒。

韩清瑶摸着冷释头上的短发,颇有些心疼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父母要是知道你为了我将头发剪了,定会埋怨我的。”

“不怕!有我!”少年嘴角微弯,露出一个从不在外面面前露出的笑容。

“不过,我的冷释短发的样子也很英俊呢!”韩清瑶捧着少年的脸称赞道。

少年很显然被那句“我的冷释”说的格外开心,于是轻轻吻住女人的红唇,温柔的吮吸舔舐着。

“冷释!这次去域东你要辛苦一些了。”当少年开始亲吻女人脖颈的时候,韩清瑶轻轻的说道:“他们去是为了联姻,你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是找皓瑾吗?”少年在女人的颈上抬起头轻声问道。

“说出来你也许觉得我疯了,我总觉得五哥还活着!”韩清瑶说道:“我一直等着他,因为若是他自由,也一定会如你一般来找我。可是没有,所以他一定在哪里被困住无法离开。域东当时抓了很多俘虏回去,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在这些人之中。”

“所以你千方百计设计了这件事,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去域东找他?”冷释问道。

韩清瑶点了点头,道:“若是我直说,炎烈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在域东躲藏自己都忙不及,更别说找五哥了。”

“我都知道!”冷释用脸颊蹭了蹭女人的鬓角,心疼她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一切:“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还有!……”韩清瑶突然脸一红道:“明日便是十五了!”

冷释看着女人酿红的脸颊,抿嘴笑道:“然后呢?”

“冷释!”女人娇嗔的捶了下少年的胸口道:“你都学坏了!”

少年埋在女人的颈窝里低笑出声,伸出舌尖,缓缓舔着女人的肌肤,微红着耳朵说道:“明日定会好好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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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东王城,棘城

城墙上用木杆搭建的临时支架上,无数手上带着镣铐的男人赤着上身正在春风中维修着城墙。

“快点干!不然今天都别想吃饭了!”工头们呵斥着,手持皮鞭不时的抽向他们认为动作缓慢的人。

人群中,一个精瘦的少年手里抡着铁锤,将石块砸成相对均匀的石料。他一双浓眉,丹凤眼,眼角眉梢皆是英气,薄唇紧抿着,一条扭曲的伤疤从左侧额头爬过挺直的鼻梁一直蜿蜒到右侧耳下,赤裸的身上更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走动间左膝僵硬,显得有些跛。

“少将军!我替你一会儿!”一旁一个壮实的男人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铁锤大力的抡着。

少年也没推辞,直接跛着脚走到城墙下,拿起泥铲开始往城墙上面抹泥。

一直到了天彻底黑透,工头们才用鞭子赶着他们回到了他们住的棚子里,每人发了一碗稀饭和一个干窝头算是一天的伙食。

少年就着稀饭将窝头吃了,然后躺在干草上抚摸着手腕上那条黑发编成的手环,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