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宿近期把画廊连锁分馆开到了国外,让总店店长出国运营,已经熟悉本国画廊业务的元柏林总览大权。她成了甩手掌柜,只看各馆每半年的财务流水,定期投放周转资金。

元柏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他母亲在医院的状态越来越好,医生说调养的好,可能近两年就能出院,和普通中年老年人一样外出。

元柏林不得不抽空时常去见母亲,让她对他放心。毕竟母亲最在乎的人是他。但是最近母亲嘴里经常提起的,反倒是禾宿。

“禾小姐又送了我一堆保养品,还请了医美的医生过来给我做保养,”元妈喜不自禁地摸着自己光滑的脸,上面皱纹都少了许多,“你瞧,我是不是年轻了十岁?”

元柏林哭笑不得:“妈,你以前不是不让我受她太多恩惠,怕还不起吗?”

元妈表情一顿,叹息了一声,瞥他:“有什么办法?债多不压身,我就当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再还。再说,我真的很感激她。瞧瞧你,现在有了正经工作,越来越忙,越来越……每次你来我都以为是别人的儿子。都是她改变了你吧?”

元柏林:“嗯。”

“在医院病了这么久我也想开了,心安理得、心怀感恩的接受别人的好意,放过自己,放过别人。你要好好给她干活,不能害她,知道吗!”

“我怎么会害她?”

“那样的人你攀不起,就别妄想了,但是稍微有一点机会,也不要放弃了。”

“禾小姐已经生了三胎。”

元妈一惊:“三?那身材可不像啊!我只见过思和。”

“不,她是不婚主义。”元柏林苦笑道,“她恋爱自由。”

房门被敲了敲。

“咦,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忙得昏天暗地没空,所以过来看看。”禾宿提着一个水果篮进来,身后跟着已经四岁多的唐思和。

唐思和嘴甜,圆嘟嘟的小脸,长得讨人喜欢,一看到病床上的元妈,就跑过去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奶奶,我会切水果了,我给你切!”

“哎呦,宝贝真乖,奶奶怕你切到手,别切了……”

唐思和转头要叫元柏林爸爸,禾宿捏了一下他的脸:“你看着奶奶。”

元柏林帮禾宿提过水果篮放在床边,疑惑道:“你是因为我没时间,才特地来看我妈?”

禾宿瞟他一眼:“老人家一个人在病房多寂寞,电视公益节目不是常播孤寡老人需要人陪吗?”

元柏林不知说什么,胸腔好像被某种情感挤得满满当当,马上就要溢出来。恨不得把感动化作实质。

禾宿扭头对趴在病床边的唐思和说:“小和,你不要压到奶奶打吊水的手啊。”

唐思和准备把语言付诸实践,却发现水果篮里没有他可以切的水果,失望了好一阵。但小孩子的兴趣没一会就被其他事情引走。

元妈问:“禾小姐,我听柏林说您除了思和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同一个父亲吗?”

“三个都是不同的父亲,”禾宿笑看了不自在的元柏林一眼,“一不小心就怀上了,干脆生下来,也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

元妈心想,他儿子大概是没机会了,本来她对自己儿子的样貌和资本都十分自信,可禾宿那样的人,认识的男人应该比他儿子还优秀。

元妈笑道:“有那么多外孙,你父母也不知该头疼好,还是高兴好吧?”

禾宿正在剥橘子,元柏林倒了水过来,见她神情恍惚了一下。他印象中,无论过年过节,禾宿都没回过她父母家。禾宿好像和她父母关系并不是很好。

从医院离开,上了车,下午的阳光热烈而火辣,马路周边大厦玻璃窗反射的光线十分刺眼。

元柏林问她:“要不要带三个孩子回你父母家,他们应该很想见你吧?”

禾宿靠在车窗边:“他们一生都忙着事业和利益,没空搭理我。”

“关系不好?应该有误会。”

“不是误会,关系不好也不坏,即使不见面也不会特别想念。比方说,如果我和薛靳云结婚,他们肯定想见我了。不是说他们薄情,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会帮忙,只是我从小依靠薛靳云,比依靠他们多。成年后又马上嫁人,身边一直是唐廉华。父母对我的意义很薄弱。”

反而男人的意义却占据了她人生大部分,这种事无论好坏,都好像不太正常。

“你今天不忙?”

“请了假,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处理,明天再去。”

“那正好,回去帮我带孩子,三个人可头疼了。”

元柏林不是没有跟她住一起,只是每天他回来时,他们都睡了,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在睡。

家里有两个捣蛋鬼,唐思和是最听话的,但你也只能期待他不搞破坏,而不是帮你收拾意外。

薛羲和两岁了,男孩,最大的爱好是把房间弄得一团糟。比如把塑胶珊瑚拔出来,插在鲸鱼嘴里。许依和刚一岁,女孩,最大的爱好是组装哥哥们的玩具,然后用木头锤子敲碎。

禾宿感慨自己脾气锻炼得到锻炼,也体会到许悠树脾气能被训练的实际成果是可信的。

虽说她可以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他们父亲那边养育,但到底是她生的,再麻烦也舍不得交给别人。

羲和继承了薛靳云的刚毅和勇敢,这点在他爱好上可以体现,无论禾宿打骂,他依然故我。依和继承了许悠树的任性和傲慢,小小年纪就知道让大人整天围着她转。

但要说没有优点也不是。这两个孩子分得清谁才是自家人。在外人在时,他们总是表现出乖巧温顺的一面,好像禾宿平时的教育确有成果。

唐思和回到家先跑到冰箱拿出牛奶喝了一大口,接着去看看藏在秘密基地的玩具,有没有被妹妹依和找到并破坏。

元柏林不是第一次看到家中的混乱,也深知那两个孩子的棘手性。

客厅里传来薛羲和的声音:“哥哥,你的玩具,妹妹没找到,她在生气。”

“哼。”女童不屑的哼唧。

唐思和明明是唐廉华的儿子,性格却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倍。“哦,那我拿出一个给她好了。”

“不行,妹妹一定要看到你伤心失望的脸才满足。”

“……”

元柏林:“他们还这么小,就知道伤心失望的意思?”

禾宿翻白眼:“都是祁雨泽教的。小孩子对画的接受能力比较好,所以他用画来引导他们。本来我是让他负责学前教育,谁知道……我再也不会让他见孩子。”

元柏林笑了笑:“他一定觉得很可惜。”

禾宿走到客厅,保姆带着羲和和依和在里面,唐思和去找他的玩具了。两个孩子在大口地吃点心,见到她兴奋地喊了声妈妈,接着继续吃点心。看来点心比妈妈重要。

禾宿交代了保姆一些事,拉着元柏林上楼。

“你最近忙,我也没什么空闲去画廊看你,既然请了假,我们好好休息一下。”禾宿关上门,靠在他身上,笑道,“还是说,我们做点其他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