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正主?

正听着八卦的少女一怔,急忙转眸看向门口;华胥宽袍之下伸出的那只漂亮修长的手再顿了顿,便懒散地顺手丢下一锭银两,另一手依旧牵着她,也面色平静地转头看了过来。

“免礼,不必拘谨。”

迈槛而入的,是一个乌发高簪黑色鹊尾冠,冠缘于额间垂落一缕金旒的青年贵公子。

天青箭袖锦衣玉带钩,是环佩金绶的华贵明逸,容色竟是颇为男生女相的柔和文雅,欣长纤细的眉宇间笼着一种忧郁而沧桑的气质,声音听着很温敛;挽在他臂间被他牵着的姑娘却正好与他相反,红衣似火金冠高束,高挑有致的身形佩长剑,凤族标志性的金色凤眸修长,带着风华正茂的清傲,英气十足的眉宇给人一种中性莫辨的,锋芒迫感。

君子似女郎秀美;女子似郎君英挺,这一对真是特殊啊。

白帝少昊有双浅茶色的眸,迎上华胥长身玉立的身形时,明显微微错愕了一下,才轻而谦雅地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他侧头似是对身边的姑娘传音入密,柔声说了什么,于是这位红衣美人松开了挽着白帝的手,金漼漼的凤目看向少女这边,利落丝毫不见外地走了过来,灿然一笑若金曦夺目。

“凤族,凤兮。姑娘如何称呼?”

“呃,呃?御兽宗,贺兰。”

少女明显愣了一下。

“我和贺兰姑娘一见如故,这琳琅阁我也算个主人,这里摆设的都是旧货了,有些不尽如人意。所以,姑娘愿意随我来楼上,看看我这琳琅阁里,又新进了什么有趣的收藏品吗?”

红衣美人向她伸手,落落大方地含笑邀请道,她的声音也如人一般,利落清脆。

什么情况啊?

虽然因为她的一众师姐的缘故,少女对英气款的美人自带好感,但也很是错愕,迟疑了一下,不觉地转头去看华胥。

身边轻衣清逸,容姿秀妍的少年郎向她展颜一笑,松开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指亲昵地带着几分懒洋洋地勾过她的手心:“凤兮不是外人,希儿,让她陪你去看看这家的珍品吧,也许,有什么希儿喜欢呢。”

于是一头雾水的少女,就被一袭红衣的美人笑眯眯地拉着,带入了内室,兴致勃勃地挑首饰去了。

少女最后回首间,只见暗沉的铺子内,不知何时人已经散尽了,只剩下满室梅雨缠绵的晦暗。

带着湿意的光线里,两个俊美得陋室蓬荜生辉的男子相对凭立。一清和淡雅静立,气质有几分沉郁的萧悒,似是流霜寒月;一慵懒悠然地负手,俊俏妖冶的面容幽艳得,如浮光跃金的晚照。

虽说气质有些迥异,两人之间却平白地,有种奇特如出一辙的相似感;白帝举止间有种谦和温吞的气质,但长睫轻垂掩住的轻浅一抹茶色眼眸,细看却浮动着参不透的深邃颜色;少年收敛着锐气和轻狂,看似温和,却依旧有几分慵度间不经意昭现的张扬。

而且,是错觉吗?两人在一处之时,竟显得华胥这个年纪看着小了许多的,更为沉稳从容。

在一帘珠玑浮筠的隔断珊珊落下之前,少女似是隐隐绰绰听见华胥清平明澈的声音,语调淡淡问了一句:

“小十,怎么回事?”

楼上朱帏绰绰,是画栋雕梁的华美;镂雕霜华镶云母的花案牖窗正临水望江,雨季湿湛的柔风,掠起市井纷纭嘈杂的喧声遥遥,携一江面沉浮的雾岫溶溶透窗而入,飐拂红幔旖旎,也似是一树西府海棠的秾丽夭夭。

“我和十殿下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成天和他九个哥哥一起,闹得人间和妖界鸡飞狗跳的。帝俊和夫人羲和陛下那时候常年闭关,正在推演完善周天星斗大阵,完全抽不出身来,会来抓他们回去的一般都是东皇陛下。”

凤兮是个妙人,看见少女虽然顺从地就这么和她过来了,却还在频频回头张望楼梯口方向,心知她还是有些拘束,于是一边陪她看各种精美的首饰,一边言笑晏晏地谈起了自己和白帝的事情。

“我家大哥,凤阑珂那个时候是他们的伴读。因为性格端方有些古板,看不了他们到处惹祸,于是经常去寻东皇陛下来管他们。东皇陛下惩戒起人来极其严厉,于是十个小殿下都对我大哥很是不满。然后十殿下知道了我是我大哥最宠的小妹,有天就来和我约战,说赢了我就让我去和我大哥说,不许在他们背后再向东皇陛下,他们叔父告状。”

八卦总是有趣的,于是少女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

“那然后呢?你答应了没?”

“答应了啊。然后,第一次是我赢了他,不至于说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但他当时也被我打得很狼狈了。”

凤兮眯着修长的金眸笑了笑,从毕恭毕敬的伙计手里接过一盒新的珠宝,轻巧答道。

她英秀的眉宇清傲,一笑间却又溢出几丝微微少女羞意的柔和,映着镂空檀香木的朱漆妆奁间玓瓑的宝光十色,是锦绣如花的风华正盛。

“十殿下觉得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之后干脆什么别的事都不做了,埋头刻苦修炼,不断地和我约战。半年之后,第九次挑战的时候,他终于赢了我,扬眉吐气高兴得不得了了,却被东皇陛下知道了,狠狠骂了一顿,说欺负女孩子,居然还被人家反胜了这么久,他这个妖族皇子真是有出息,真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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