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第一次见到周稹时很是狼狈。

也对。

她是妓女,他是警察,怎么遇见都该是狼狈的。

那天,她被相熟的珍姐叫到店里。

那一间推拿店,店面很小,藏在巷子里,独占一栋。名字叫做“香水百合”。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家“鸡店”。

卖的不是百合不是鸡,而是女孩子白花花的奶子和水嫩嫩的逼。

珍姐知道她一直都很缺钱,就想着多给她介绍生意。林茉也有工作,来珍姐这也只不过是为了多赚点钱,尽早把她爸欠下的无底洞还清。

推开糊满贴纸的推拉门,室内昏暗的粉红色灯光让林茉有点不适应,伸手揉了揉眼睛。鼻尖萦绕着劣质香水的味道,忍不住笑了一声:“珍姐,赚了这么多钱,买瓶贵一点的香水吧。”

“哎呦,哪里有多少钱,一二十块的喷喷够了。关了灯,那男人管你喷什么味的香水啊!”珍姐斥责她,“不贫了,上去吧,205。”

“好。”林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红色的头发有些打结,想来是最近熬夜熬多了。

“这个挺大款的,但是怕是不怎么好伺候。”珍姐回忆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

“有钱,谁我都伺候得很好。”林茉眉眼都扬了起来,艳丽非凡。

“嘴上这么说而已。多少个人跟我投诉你跟条死鱼一样,不叫也不浪的,要不是看你漂亮,你真当我还敢叫你来?”

林茉不置可否,转身上楼。袅袅婷婷,被牛仔裤包裹着的臀部一扭一扭的,珍姐看着都觉得性感。

进了205。

逼仄的空间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小床头柜。

不好伺候的“大款”正倚在床头上玩手机,听到动静后抬头看林茉。厚重镜片后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太美了,像一朵百合花。

-

珍姐正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刚准备喝下去的时候。楼上传来巨响,人狠狠摔在楼板上的声音。今晚只有205有人,她被吓得连忙把水杯放下。

知道有些客人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她镇定下来,继续听着楼上的动静。

推拿店的隔音不算很好,平时那些小姐浪叫呻吟的声音她在一楼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想要去捕捉楼上的动静,却是模模糊糊不大清楚。

爬上楼梯,刚到二楼。

205的房门突然被撞开,林茉头发凌乱地跑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被撕开大半,领子破开,露出蓝色的胸衣和白嫩的乳团。

林茉看见珍姐,大喊了一声:“下楼!”

后面的男人追了出来,凶神恶煞,像魔鬼。

珍姐被吓得手脚发软,听了林茉的话,慌忙下楼,林茉跟在后面,还有专属于男人的沉重脚步声。

跑到一楼,珍姐推开门,回头看林茉,她瘦弱的身子却被男人抓住。

男人的手抓住她的头发,凌厉的掌风一下下地呼到林茉的脸上。林茉偏着头躲不过,拼了命地扒着他的手掌,却是徒劳。像个物品一样地被男人撵在手里,肆意揉捏殴打。

珍姐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却也不敢上前,只敢大声对那个发了疯的男人喊:“狗日的死男人,打女人算什么好汉!别打她了!发疯了吗你!”

男人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狗,撕扯着嘴下的这块肥肉。一手抓着林茉的头发,一手去撕她的衣服,“哗啦”一声,衣服完全被撕开。

“救命啊!杀人了!强奸了!”珍姐朝着空旷的道路喊着。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很是安静,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珍姐的呼喊,可谁都知道“香水百合”是一家推拿店。推拿店老板喊别人“强奸”,这不是贼喊捉贼是什么?

林茉被打得两眼冒金星的时候。

身上的男人中午停下了手。

被迫停了手。

她一下子趴在地上,一双黑色的漆皮鞋就在她的眼前。眯着眼往上看,深蓝色的裤子,浅蓝色的制服,一颗戴着警帽的头。

警察啊。

她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作为妓女,遇到警察自然是倒霉。

作为被殴打的人,遇到警察算自己有运气,差点就要被打死了。

警察把那个男人反扣在墙上,一下子便将他制伏。

珍姐急急忙忙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担心地撩开她的头发,看她被打肿了的脸。

珍姐慌得要掉眼泪,“狗日的杀千刀。”

林茉向上扯着受伤的嘴角,摇摇头说没事。从地上抓起像块破布的衣服,遮在自己的身上。

周稹拷好嫖客的手铐后,才转头看林茉。

林茉正盯着他看。可她失望了。他眼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嫌恶,没有可怜,没有同情。一潭死水般的眼神。

“你也一起,去警局。”周稹丢下这句话。

“哎,警察同志,你抓这个施暴者就好了。抓她干嘛?”珍姐急忙站起来。

“对了,你也一起去。”周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我去干嘛?我们这里是正经的推拿店。我去干嘛?”珍姐欲盖弥彰的样子看得林茉都想要发笑。

“先做个笔录。其他事情,回警局慢慢说。”

三个人都被带去了警局。

凌晨两点钟。

林茉穿着一件男士外套从警局里出来,外套里面只有内衣。

吹来一阵冷风,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下巴都埋在衣领里面,嗅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

珍姐打着哈欠也出来了,她问林茉要不要回去。

林茉摇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烟,倚靠在警察局门口的大柱子上,说等人。

“等谁啊?”珍姐问。

林茉用下巴蹭了蹭身上的衣服。

“啊。好吧。”珍姐一脸了解。

猩红即将燃尽,周稹才从警察局里出来。他看见林茉的身影,挑挑眉,将从口袋里拿出的东西收了回去。

“还不走?”意外地看到她指尖即将抽尽的烟支。

“等你。”

林茉轻轻地说着。摁灭火星。

“谢谢你。”口齿清晰。

周稹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他知道她要谢他的事情有很多,也就爽快答应下。

“衣服明天来还你。”

周稹摇头,“不用还了。”

林茉像是懂了一样:“嫌弃我啊?”扭头看他。

周稹也侧过头看她。

很奇怪,脸被打得高高肿起,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衣服上带烟味。”想了一会儿,他又扭过头。

“那还是嫌弃我呗。”林茉释然笑笑。

“也行,左右是我赚了。”随意翻了翻衣服的袖口,一长串英文的标签,看不懂,却还是说道:“大牌啊。”

周稹没说话。

静默的空气中只有林茉的声音。

林茉觉得自己像舔狗。又或许是他的职业让自己不由自主变得崇敬他。

妓女和警察。

妓女怎么能不崇拜警察。

第一次和警察这么面对面聊天,还是一个长得很帅的警察。

舔狗就舔狗吧。

林茉又问了一句:“那个神经病关多久?”打他的那个神经病。

“十五天。”周稹说道,然后侧头看她,“要是加上嫖娼,能关得更久一点。”

灼灼眼神几乎要把她烫出个洞来。

林茉一愣。

言外之意她听得明白。可是三个人都打死不承认有交易关系,最终只能以施暴的名义将那傻逼拘留十五天。

“他没嫖。”林茉眨眨眼睛。

星星闪了两下。

嫖没嫖娼,大家心知肚明。她是什么身份,他也清楚得很。

周稹轻轻嗯了一声。

“回去吧,很晚了。”

林茉盯着自己的帆布鞋看了好一会儿,抬脚就走。

走了两米,猛然回头。

果然抓住了周稹正在看她。

“偷偷告诉你。他打我,是因为我不给他亲。”

周稹眼神一闪,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林茉也并不想让他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裹紧衣服快步离开了。

#

确定林茉离开后,周稹从口袋中掏出刚才放回去的东西——一包香烟。

骗她的。

不喜欢衣服带烟味是骗她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要那件衣服而已。

刚点燃烟支,一个同事从身后拍了他一下,问:“最近不是不怎么抽了吗?”

“困得不行,提提神,五点才交班。”周稹抖了抖烟灰,皮鞋在台阶上蹭了两下,将烟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支给他。

“刚才那女的还挺好看的。”同事捻起那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周稹皱了皱眉,随意答应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去做鸡。”同事继续说道。

周稹的眉毛锁得更紧,没再说话。

门口有一只野猫窜了进来,快速地藏在修剪好看的草丛里。

抽完一整根,周稹摁灭烟头。同事还在旁边吞云吐雾,周稹离开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说,她不是。”

不是妓女。

-

警察局离家不远。林茉在心里又谢谢了周稹一次。

拐进破落的巷子里。周围墙体斑驳的脏渍和乱七八糟的涂鸦林茉早已看习惯,又往深处走了两段,眼前是一栋两层高的平房。

一楼的灯关着。

打开门,扑鼻而来一股熏人的酒味。她看到沙发上正瘫着一个人,她爸。借着月光看清他身上盖着薄毯后,她便径直走到冰箱面前,拉开冰柜,取出一堆冰块包在抹布里。又去拿了一些药膏后,上了二楼。

脱了那件男士外套。她一下子倒在自己的床上,将裹满冰块的毛巾放在脸上消肿。她疼得龇牙咧嘴,或许是太累了,妆也没卸,她就这么睡着了。

凌晨六点,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被单湿了一大块,冰块融化了,冰水都流到了她的床上。懊悔地看着床上的狼藉,认命地卸下床单,吃力地搬起床垫到不大的阳台上晾晒。巷子里的房子都挨得近,太阳光只有在正午时刻能赏脸光临到林茉的阳台上。

又脱了衣服去浴室里冲了个澡。镜子里自己的脸还是肿得厉害,见不了人。回忆起昨夜的荒唐经历,觉得可笑又可恨。裹着浴巾出去,随意撇头看到椅子上那件黑色外套,又鬼使神差地解了浴巾,将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长到可以遮住屁股,纤纤细腿露得刚好。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她扎起头发,抓着自己的内衣裤去阳台洗。

洗着洗着,脑中闪过一两个片段。她陡然想起昨夜做的梦。

额……春梦。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水,她就怔在原地回忆——

地点在公安局门口的那根柱子后。

身上的那件男士外套被拉开,落在台阶上。她被反扣到柱子上,红肿的脸贴在冰凉的柱面上,很止疼。裤子不知怎么地也被脱了,白嫩的臀暴露在空气中,凉飕飕的。下一秒便热了起来,男性坚实的肉体贴上她的背,阴茎抵在她的臀缝。

她记得她说了一句“好大……”

男人轻笑一声,插进来后,她补充道:“好大胆……在公安局门口。”

知道自己被耍,身后的男人更加恶狠狠地操干着她。

她的后颈被握住,看不见身后男人的样子,却还是爽得不行,但她不怎么会叫床,只是不停地嗯嗯。

腿脚发软的时候,男人终于射了,在她身后说:“我的衣服被你的水打湿了。”

她低头看脚下的衣服。

那位警官的。

她猛地回头,果然看见昨夜那张英俊的脸庞。

盆子里的水溢了出来,脚被水淋到,她回过神,急急忙忙地关了水龙头。

冰凉的柱子,是湿了的床垫。

她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春梦梦见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警察,甚至连那个警察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意识到什么,她暗骂了一句操。把内衣裤丢下,回了房间,从衣柜里又找到一条新的内裤。

脱下身上这条湿了的。

光是回忆就湿了的内裤。

-

她初中读完就没再读书了,现在一天干两份活。早晨在便利店里收银,下午在理发店里帮忙洗头或者剪头。

每天都疲惫得一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也有睡不着的时候——想做爱的时候。

初夜对象是她在理发店的一个顾客,当时她成年没几天。

那男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前戏舒服,正戏一般。(改,位置不da d)

-

早晨8点。

她戴着口罩去便利店上班。在员工间穿好制服后,开始了工作。

有几个男高中生觉得林茉长得美,便经常来店里消费。今天看见她戴着口罩,便问:“姐姐感冒了?”

林茉刷了那几瓶饮料,抬头,眼睛弯弯地回答:“今天长得比较丑。”

丑个屁啊!

男高中生们立刻红了脸,付了钱后一个推搡一个着出去。

下午是去理发店。

下午店里的生意很好,林茉洗了好几个头后,终于得了空坐在椅子上休息。

门又被推开。

“欢迎光临。”她偃旗息鼓,抬眼看进来的人,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没穿警服,最简单的一身灰色运动装。比早上那几个高中生还要青春。

周稹一进店,就注意到了她亮得逼人的眼睛。又看清了她头上的红发,将她和昨夜的人对应起来。迟疑一会儿,脚步一顿,还是继续走进去。

“剪头还是烫头?”一个洗头小弟殷勤上前。

林茉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他这么短。”刻意顿了顿,如愿以偿看到周稹僵住的脸色,又补充道:“他这么短,怎么烫?”

“哈哈。”小弟尴尬地笑笑。

“推短一点。”周稹说道,故意没去看林茉。

林茉想,得,自己又像是舔狗了。他不怎么想搭理自己,可她偏要较劲。毕竟,他在梦中把她弄得很爽。

“先洗洗头吧。”

周稹视线落在那个洗头小弟上,顿着没动,意思不言而喻。

洗头小弟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林茉也不着急,在那等着。周稹先败下阵来。

他躺在洗头椅上。林茉先在他肩上披了一条洗头巾,然后打开温水,尽职尽责地帮他洗着头。问了他几句“烫吗?”“温度可以接受吗?”“水进耳朵没有?”

周稹简洁地回答:“很好。”然后就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会她。

他闭眼,正好合了林茉的意。肆无忌惮地扫视着他,盯着裤裆的那地方看了好一会儿。

周稹的头发短,没洗多久林茉就让他起来。

推短简单,林茉直接自己上,打开推子,按着他的头,一点点理过去。细碎的头发落在他的肩上,再滑到林茉的鞋上。

周稹看了一眼镜子里专心致志推头的林茉。

林茉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摁住他头的手劲变大,将他又扭了回来。

很快,便推干净了。

干练利落的寸头。

林茉拿起吹风机去吹那些碎发后,帮他脱掉理发披衣,手指无意擦过他凸出的喉结。

林茉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镜子里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瞪她一眼。

林茉无所谓地耸耸肩。

“多少钱。”周稹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她按住周稹的肩膀,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不收你钱。就是……警官下次碰见我的话,不抓我行吗?”

气息像水露一般糊在他的皮肤上。

露在外面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狡猾。

可周稹不是纣王。

“钱照付。”

抓照抓。

#

周稹回到家里。

他爸正好在客厅,瞧见他的发型,夸了一句“精神”。他妈则是从楼上下来,问:“这几天是不是太忙了?每天都值班到早晨。”

周稹坐在沙发上,“轮的。”

“哎,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件黑色外套呢?”

周稹一怔,而后靠在沙发背上,慢悠悠地说:“丢了。”

“怎么丢了?”

“被狐狸叼走了。”

“你瞧你儿子,又在说什么胡话。马上就要娶老婆要孩子了,还这副德行。”周妈妈向周爸爸告状。

周稹笑了两声,转身上楼,继续补觉。

-

林茉就那天见过周稹一面,后来就没再见过。也只在那晚上梦过他一次,后来便没再梦过。

隔天珍姐问她为什么被那个男人打。

林茉只是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的。”

“我靠,就这样吗?那男的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吧。狗日的杀千刀。”珍姐在电话那头碎碎叨叨。

“最近就别再给我找生意了。脸破相了,去了也会被赶出来。”林茉其实是有点害怕了。那个男的给她的心里阴影真的不小,现在一想起来,脸都在隐隐作痛。

“行。再多来几个,我店都得倒。”珍姐答应道。

林茉他爸这几日总是不着家。

她也懒得问他去做什么,就算是再去赌博,她也管不了了。

珍姐知道她缺钱,又给她介绍了兼职。在一家酒吧里做前台,按天算,当天结清。珍姐说那老板是她朋友,可以照顾她。

林茉这几天脸还恢复得不错,又想着,在酒吧里黑灯瞎火,脸上的红肿应该也看不大清楚,便把口罩摘了。

穿了应景的裙装,去那酒吧。纸醉金迷,群魔乱舞,形形色色的人从门口进来,再扶着墙出去。林茉坐在前台,撑着下巴静静地观察着周围。

她不太会喝酒,只是喜欢抽烟而已。到了两点,她下班的时间到了,接班的另外一个前台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缩起来的裙摆,她拿起手机,给老板发信息:工资现结。

老板回她:103卡座。

拨开正在舞池里蹦跶的僵尸,她找到了103。偌大的沙发上坐着许多男男女女。

中间那个人看见她,眼睛一亮,(要改,细节描写。)朝她挥了挥手。

林茉走上前,问:“现金还是手机转账?”

“给你转3000。”老板的眼里露出贪婪的欲望。

林茉疑惑,大腿外侧突然贴上一只手,老板将她拉下,让她跌坐在他的怀里。

香水混杂着汗味和烟酒味。林茉几乎要干呕,挣扎着站起来,“200就好,说好了的。”

“3000,跟我睡一晚。”意图抛出。

林茉不知怎么的竟没在脑中考虑这件事,直截了当地拒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跟我装呢。珍姐介绍来的,不都是鸡吗?有生意还不做吗?”毫不掩饰的欲望和不屑一顾的鄙夷。

林茉看着这张肥头大耳的脸莫名觉得反胃,跺了跺自己的高跟鞋,“不做。”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两人的这场好戏,老板见自己没了面子,恼羞成怒,拉下林茉便压在她身上,迫不及待地将油腻腻的唇往林茉脸上蹭。

“婊子跟我在这装清高。”

林茉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手腕在他身上猛锤,却激得他更加生气,动手一个巴掌便呼在她的脸上。

旧伤新伤一起来,疼得流泪。

视线模糊,听觉便更加清晰。

她听到周围的人在笑。

笑个屁。

她问:“要用强的是吗?想进警察局是吗?”

老板被唬住了一秒,以后便笑得哈哈响。捏了捏她的软胸,“妓女告我强奸,你猜警察是不是傻子。”

“救命!强奸!”不管不顾地大喊。

有人被吸引了过来,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并不害怕,直起腰对着周围的人说:“我今天要是能上成了这个妞,今天大家酒水免费。”

一阵哗然。

林茉的表情僵在脸上,甚至听到了他们对他的鼓励。

她恶心得想要呕吐。

又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可他像是一座肉山,压住得她动弹不得。

林茉想,早知道应该去练练防身术的。

热烘烘的手强硬地别进她的大腿内侧……

算了吧。

她想。

“警察。”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

“放手。”

身上的男人停了动作。

林茉的眼神穿过一张张鬼头鬼脸,看到了周稹——他手里拿着证件,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光环和翅膀,此刻的他都拥有。

脑中有一个想法异常清晰生动,但又荒谬得让林茉不敢再想第二次。

她想嫁给他。(改到最后)

“警官。我什么都没做。”老板从她身上下来,举着手装作无辜、若无其事。

“你说,他是不是在伤害你。”周稹看向林茉,她倒在沙发上,红发凌乱,裙子被蹂躏得往上缩,白腿上好几个印子。

林茉从沙发上直起腰,看了一眼老板,又看了一眼周稹。

他们都在盯着自己——

老板小小的眼睛里藏着暗示和期盼,周稹则是在等,等她做出选择。

她想要让谁失望。

她要选择谁?

思忖片刻。

对不起了,警官。

“现在没有。”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稹笑了一声,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沉得像是蒙上阴影的目光望向林茉。

“那算我多管闲事,你们继续。”周稹将证件收回口袋里,转身离去。

怎么可能再继续。

老板见周稹走了,心有余悸地给林茉转了500,“这300因为你有眼力见。”又趁机摸了摸林茉的手,咂咂嘴后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林茉抽回自己的手,直接离开。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咯咯哒”的声响,她跑得有点急。她在追那个警官,她想要跟他说说话。

推开酒吧的大门,喧嚣吵闹的世界被隔绝在那一扇门后面。她环顾四周,她看见他出来了。

不远处的一个柱子后有雾白的烟袅袅升起,在昏黄的路灯下竟像是仙气。

她走过去,发现了周稹——

他在抽烟。

浓眉蹙起,修长的手指捻着那段黄色的烟头,放至嘴边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白色汇成一团雾,湮没他凌厉的眼眸。

想起那日他跟她说的“不喜欢衣服上有烟味”,她轻笑一声,拨了拨自己的红发,极细的鞋跟在地上碾了两下。

周稹发现她时,自是来不及收起烟。蓦地慌了一下,然后又想,他慌什么?

“警官,你怎么满嘴谎话。”林茉环胸站着,下巴扬起看他。

暖黄灯光下,她的脸略微红肿,红发和精致的五官相得益彰,艳丽非凡。

她的眼里是尽是戏谑和调侃,还有成功戳穿他谎言的骄傲。

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她早已习惯演戏。现在的她就在演戏,看似得意,其实伤心地在心里骂娘。

周稹不以为然地抖了抖烟灰,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说:“你也是啊。”

叫委屈的是你,为了钱不想要公道的也是你。

把我当猴耍的你。

深深地吸一口,他摁灭火星,转手将烟头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没有烟瘾,只是在烦躁的时候才会想抽。

这是他近一个月来抽的第二支烟。

第一支是那天晚上。

#

林茉知道他在说什么,若要真追究起来,她撒过的慌比他多多了,而且次次情况恶劣。

“搞得我也想抽了。”林茉转移话题讪讪地说道,秀手摊在他的面前,向他讨要他口袋里的烟。她穿着这种裙子,依然是没带烟和火机出来。

周稹看见她白色的手心向上。薄薄的皮肤下是血管,蓝色的血管从手腕处往手臂延展过去。

精致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可易碎的她,刚刚才遭了一顿羞辱。

十分钟前遭了羞辱的她,此刻却勾着唇向他讨要香烟。

周稹看不懂她,但是他给了她烟。

红唇抿着烟尾,模糊不清地开口:“借个火,没带火机。”她的脖子前倾,往周稹那里靠近。

周稹往后退了半步,把火机给她:“自己点。”

林茉笑了笑。

点完后把火机还给他,还附带了第一口烟——白色的烟气系数吐在他的脸上,周稹皱眉闭眼,捂着鼻子咳了两声。

睁开眼,林茉离他很近地在观察他。

狐媚的眼里带着笑意。

周稹甚至看得清她翘翘的睫毛,还有发鬓处的小绒毛。他没动,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两人对峙着,这回是林茉认输了。她怕周稹听到她的心跳声,那就比认输还惨了。

“谢谢你。”林茉开口。

“凑巧看到而已,我是警察。”真的是凑巧,凑巧来这间酒吧喝酒,凑巧听见她的求救,凑巧救了她。

“我们好有缘份哦。”林茉笑嘻嘻地说着。

烟嘴那里一圈红色,唇上带下来的,像禁区的警戒线,越靠近越危险。

周稹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林茉纤瘦的身子站得笔直,红发披在肩上,唇角上扬,笑眼盈盈地也在看他。

周稹低声说道:“我先走了。”

“你叫什么?”

周稹顿了顿,“姓周。”

“周警官。”

“谢谢你。”

“再见。”

林茉说了三句话。

“别来这种地方了。”这是周稹离开前对她说的话。

林茉一直在微笑。

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刚好抽完那支烟。

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她跺跺脚,对着空气嘶了一声“真冷”后便回去了。

-

林茉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惨。

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易而已,只不过这交易不合法。

她试着去享受每一场性爱。

但她有自己的规矩:一定要戴套、不能接吻。

她同周稹说过的是实话。那天,她不让那个男人亲她,然后就挨了打。

她很奇怪,不喜欢和陌生人接吻,却可以接受性器的交合。

她想过原因,可能是那些人的口水太臭了吧。

-

夜里冷,她回到家时,她爸还是不在家。

拿起皮筋把头发绑起来,她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大腿内侧有很多掐印,碰一下都疼,龇牙咧嘴地随便冲了两下。洗净后又往脸上涂了药膏,光着身子直接躲进被窝里。

睡前揉了揉自己的软胸,暗示性极强——

她想做个梦。

再做个关于周警官的春梦。

真给她梦见了——

是他离开的时候,只不过她这回没有静静地微笑了。

“周警官。”她喊住他。

“你让我别来这种地方,可是我得来啊,我来赚钱的。”

“我说了我不做,他还逼着我做。我……不能选择吗?”

“我被他压着的时候真的呼吸不过来。”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是都要这样了,无法选择,被迫接受。”

她没后悔过选择了这条路,却偶尔在这种时候感觉到恐惧。她一直坚信自己有独立坚强的人格,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可如今却在那些龌龊肮脏的力量前,任人摆布。

她撼动不了他们,所以她只能求救妥协。

她不想的,可她没办法。

她对着那个僵住的背影吐出悉数的苦水,她不敢在现实中说的话现在都说了出来。

周稹转过身子,刚想说话便被林茉打断了——

“我能不能嫁给你,做你的老婆。你保护我好不好?”林茉装作乖巧地问道。

她看到周稹的表情一变,眉头紧锁,唇不悦地向下抿着。

于是在周稹即将发火之前,林茉先醒了过来。

枕头上湿漉漉一片,眼角也是。

她看向窗外微亮的天色,暗骂了一句:“我要的是春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热泪滚滚,却怎么都止不下来。

#

小刘最近请了假,托周稹顶他一个礼拜。小刘是交警,上午8点到下午2点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

当林茉在便利店里隔着玻璃看到不远处的正吹着哨子指挥交通的周稹时,她在想,老天爷可能真想让她栽了。

她被老天爷丢进了爱河里。

中午十二点,阳光炽烈,温度上升。

被帽闷出的汗水沿着脸的轮廓往下淌,周稹没去理,瞪回了一个蠢蠢欲动想要闯红灯的老奶奶。

老奶奶见这小伙儿人高马大,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后,只得站在原地又等了20秒。

周稹看向马路对面,等待着那闪烁的交通灯变为绿色。

天气很热,心底也没由来的烦躁。

“周警官。”清脆的一声。

周稹眼皮一跳,转身去看她。

林茉穿着便利店的制度,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只有匀称漂亮的下巴露在阳光下,幼嫩白亮。

她举着一瓶水,笑着看他,“好巧。我在那个便利店上班。”说着就要递给他。

周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便利店,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拒绝:“不渴,谢谢了。”

林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了两声,“那我回去了。”

泡仔急不得,林茉对自己说道。

-

接下来的两天,林茉都会来给周稹送水。但他都没有收,回绝得干脆利落。

第三天,中午一点。

在红灯期间,周稹侧了侧身子,视线投向那间便利店。三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便利店里买东西,几个在挑,几个在收银台跟林茉聊天。

不知道聊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周稹回过神时,前两天的那位老奶奶已经立在马路中间,她趁他不注意时闯了红灯。

他急忙吹了一声哨子,吓得佝偻的身影快步前进,消失在马路的对面。

周稹懊悔地皱起眉头,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林茉发觉这招欲擒故纵一点屁用没有。

她明里暗里地赶着那堆小屁孩走。今天要送他的那瓶水也自己拧开了喝。风扇吹得她红发飘飘,透过发丝,她看到他挺直的身影,后背被汗水浸湿,制度贴在背上,起了褶皱。

咽了咽口水。

抑制住想要帮他抚平的冲动,她又咕噜噜往嘴里灌水。

-

珍姐这几天打过电话给她,问她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当时林茉正在店里收银,抓着手机说:“挺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到不远处正在指挥交通的周稹。

“来吗?”

林茉收回眼神,低着头说:“算了。可能是有心理阴影了。”

“哎,你这有心理阴影可不行啊。以后怎么办啊?”珍姐在那头有些着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林茉低声说道。

这时候有客人来了,林茉匆匆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有点忙先挂了”后便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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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周稹对她的视觉疲劳。之后的几天她都没有硬着头皮再去往周稹身上贴。

一个礼拜后,路口的周稹就不见了,换了另一个警察。

林茉悔不当初,恨自己没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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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

林茉每天都按照固定的时间、路线生活。经常想起周稹,但又不敢去找他。他在警察局,她要去警察局门口蹲点吗?不可能。

但她每天上班时都刻意从警局门口经过,却从来没见到过他。

她爸依旧神龙不见摆尾,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

今年的第一通。

她跟她说,陆谦睿最近正好在A市做生意,让她有空和他见个面。

“因为是兄妹是吗?”林茉冷笑一声。

“不止啊,你们之前不是同学吗?”吴蓉玲在另一端有些底气不足。

林茉不想再听她那虚伪的声音,直接挂了电话。她对她这婚内出轨的妈妈并没有什么忍耐度。

因着这通电话她被迫回忆从前——

陆谦睿他爸之前在a市工作,陆谦睿便跟了过来,恰好是她的初中同学。

后来吴蓉玲和她爸提出了离婚协议。理由林茉还记得很清楚——她爸整日在外赌博酗酒,吴蓉玲说她过不下去了。

林茉当时是支持她的。

父母感情淡薄这件事她从小就知道。三口人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父母恩爱,追着她嘘寒问暖,她一直都知道她们家不幸福。

过不下去就分开,她理解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爸却不同意。

她初二,那段时间家里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吵闹辱骂声。她被吓得都不敢在客厅看她最爱的《快乐星球》,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同桌借她的言情小说看。

看到动情之处,她会流泪。然后盖上书本,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继续流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也许是为了爱情吧。

吵了没几天。

那天她放学回家,家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在,她打开家门,一地狼藉,所有东西都被翻了个遍,她爸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时,绝望地阖上了眼皮。

“我妈呢?”

“走了。”

“离了?”

“离了。”

后来她就没见过她妈了,妈妈出现过,然后消失了,像没来过一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被校园暴力了。

施暴者是陆谦睿,他穿着干净整洁的名牌衣服,当着其他同学的面将她的书包提起来,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个书包是开学刚买的,她很久很久才能换一个新书包。她又想着今天的垃圾桶里有什么?她喝了一半的豆浆还有隔壁胖子往里面丢了半根鸡骨头。

脏了。

书包肯定变得又油又黏。

她把自己的书包捡起来,果然书包的角落正在往下淌着白色的豆浆。

又生气又难过。

她将书包往陆谦睿的身上砸过去,黑色整洁的名牌衣服上沾了豆浆渍。

陆谦睿戏谑洋洋得意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瞪大眼睛,大骂一句:“我操你妈!”

她站在那里,瘦弱的身板挺得笔直,仰着头一点都不畏惧。

陆谦睿将她的书包踢得老远,上前准备对她动手。

林茉跑了,直接跑到年段室里。哭得稀里哗啦,拉着老师说陆谦睿要打她。

老师看了监控,当着全班的面骂了一顿陆谦睿,还让他家长放学来找她。

林茉见到了陆谦睿的爸爸,西装革履,像印在广告单上的人。

陆震东向老师了解了情况后,响亮的耳光落在陆谦睿的脸上。陆谦睿被打得措手不及,差点倒地。

林茉心里什么感觉?

她觉得他活该。

“你就是林茉吧?我认识你。”陆震东笑着对林茉说。

他怎么会认识自己?林茉在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了。

矛盾解决了。

陆谦睿没再来找她麻烦,但也避免跟她有交集。

仇家似的二人在毕业的那个晚上说上了话。

毕业晚会,她在酒店门口吹风,陆谦睿突然出现在她旁边。

陆谦睿先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不想知道。”林茉无所谓地摇头。

“你妈,不对……现在是我妈了。你妈跟我爸在一起的事,你知道吗?”

林茉沉默,盯着远处不停闪烁的霓虹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好像是初二的那一次家长会。后来我就经常在我家看到你妈了,跟我爸在房间里。我以为是你妈勾引我爸呢,后来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她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她根本还没跟你爸离婚呢。”

林茉听完只想呕吐,刚才吞下肚的鱼汤在胃里翻涌。

“她是你妈了,我没妈。”

说完这句,她就走了。

找到酒店的厕所后,又扒着马桶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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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

周稹跟其他同事接到举报电话,一起去一家推拿店扫黄。

地址离“香水百合”不远,那一带都在进行着皮肉勾当。周稹坐在警车里的时候,心里有点烦躁。

到达目的地,同事们都上楼一个个房间排查。周稹主动提出他看管楼下,防止有人偷跑。

他在后门抓住一个光着身子只穿着内裤的男人,推搡着他进入店里,一楼的角落里蹲着不少人,男男女女衣冠不整。

他们都低着头,不敢多看警察一眼。

老板更是害怕得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气都不敢喘。

周稹让那个偷跑的嫖客跟他们蹲在一处后,眼神不经意瞥到一抹红。

眉间一跳。

他蹙起眉头,认真去看,发现那个女人不是林茉,这才松开紧锁的眉头。

点清楚人头之后,他们一个个都被押进警车里带回警局。

周稹断后,将门关上后,视线里不远处的路灯下晃过一个人,红色头发,和林茉很像。

犹豫了一会儿,他跑去跟同事说:“你们先走,我再在周围看看。”

“怎么了?”

“有漏网之鱼?”

周稹沉默,他不愿意将这四个字套在她身上,但他确实也不知道她是不是。

最终他点点头,说:“我一个人再去看看。你们先把他们带回警局。”

周稹快步朝刚才她出现过的那个小巷走过去,小巷幽长,刚才那个纤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又往里面走了几米,鞋在地上踏出声音,一下一下,快到尽头时,又突然没了声音——

因为林茉就在他的眼前。

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林茉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她穿着宽大的白色是上衣,下身是一件短裤,脚上踏着拖鞋,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鼓鼓囊囊装着东西。

“周警官,好久不见。”林茉眨眨眼睛,庆幸自己的脸上还带着妆,只是穿得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她刚下班回到家,换上家居服后便出去买东西了。

周稹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林茉不相信他知道自己住这附近,并且提前过来蹲点找她。

“有任务。”

“结束了?”

“你刚刚在哪?”周稹问她,视线落在她提着的那个黑色塑料袋上。

“超市买点东西。”林茉提起塑料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超市在哪?”周稹又问。

林茉指了指巷子的另一头,在脑中意识到什么后,笑容僵在脸上。

她轻声问道:“什么任务?”化了眼线的双眸又怎样又长又媚,牢牢地盯着周稹。

“扫黄。”

林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将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两大包夜用卫生巾。

她知道附近很多“推拿店”,也自然知道周稹心里在想什么。并不是怪他,只是有一点沮丧而已。一点点而已。

周稹第一次露出点难堪的脸色,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她把东西收回去。

林茉讪讪地装好袋子,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她笑了一声。

“警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害怕。”她怕吗?一点不怕,甚至想让他看她看久一点。

阴阳怪气有时候真的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尤其是看到周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茉莫名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滋味。

“我又没有说什么。”

她阴阳怪气,他欲盖弥彰。

林茉在心里想着,绝配。

“那好吧。”

周稹转身就要离开,他怕警局里忙不过来,今晚收了那么多人。

“周警官,这么晚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林茉在他背后狡黠地笑着,柔着嗓子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