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白凝再次踏上故国土地。

游家的司机派车来接,恭恭敬敬把她送到白家,后备箱里装满了公公婆婆准备给亲家的礼品。

提着礼盒进电梯的时候,司机询问白凝意见:“太太晚上几点回家?我提前过来接您。”

白凝穿着做工精良的羊毛大衣,收腰的设计将姣好的身段勾勒得美不胜收。

她垂目思考片刻,道:“五点吧。”

在游季中的安排之下,白礼怀已经赋闲在家,昔日官场上的朋友差不多都断了来往,几个忠心的老部下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空过来拜会,时间久了,颇觉寂寞,竟耐下性子练起毛笔字来。

曾经杀伐决断的男人,如今鬓发花白,微微发福,眼睛里不再燃烧野心与贪婪,而是透着种与世无争的平和,和傅岚的相处倒也融洽。

看见亏欠良多的女儿,白礼怀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愧疚,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她迎进客厅,让在沙发里,既想对她嘘寒问暖,问问她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又不自觉地带了点儿屈居人下的卑微。

白凝倒很从容,接过傅岚递来的热茶,低着头轻啜,眉眼氤氲在一团雾气里。

父不像父,女不像女。

后来,还是傅岚开了口,大着胆子问起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譬如和游季同的关系如何,游季同的研究是否顺利,这次回来待多久之类。

白凝一一答了,指指放在门口的燕窝人参等物,轻声道:“那些是季同爸妈准备的,秋季适合进补,记得按时吃。我工作忙,没办法经常回来,你们平时多注意身体。”

夫妻俩连声应了,见白凝面有倦色,又请她进了旧时的卧房休息。

这一趟,不像回家探望,倒像贵妃省亲。

五点钟,白凝准时来到小区门口,过来接她的不是司机,竟是游季中。

她怔了一怔,表情出现了一丝闪躲,好像在逃避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人似的。

游季中绅士地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白凝道:“小凝一路辛苦,我下班早,正好顺路过来接你。”态度和煦,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白凝点点头,柔声道:“麻烦大哥了。”说着低了身子,坐进车里。

游季中开车开得非常平稳,和她闲话了几句家常,聊了聊游季同最近全身心扑进去的新项目,又提了几句游父不算严重又一直绵延下去的病情。

白凝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开到高架桥上,游季中偏过头瞥了一眼白凝柔美的侧脸,声音压低:“你好像瘦了。”

一直把玩手机挂饰的手指僵了僵,白凝强笑道:“没……没有吧。”

游季中抬手扯了扯领带,本来端方禁制的领口微松,露出凸起的喉结。

眸光投向远处的车辆,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带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在怪大哥?”

白凝的睫毛慌乱地颤了颤,转过头望向窗外,轻声否认:“没有。”

纤细的脖颈线条优美,又透着种令人怜惜的脆弱,令游季中心神动荡。

到达游家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游季中将车子泊进停车位,不急着开门,反而伸出右手,覆向她的手背。

白凝几乎要哭出来了,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微弱地发出抗议:“大哥,不要……”

游季中紧了紧手掌,将柔若无骨的小手牢牢抓住,嗓音微哑:“别慌,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我……”

平素条分缕析的大脑这会儿被情欲搅成昏昧的一团。

他不该这样的。

他明明应该提防她,控制她,用他面对政敌时冷血无情的铁腕手段,将她的羽翼尽数剪断,把她死死困在游季同身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不该有的念头的呢?

夏天的时候,他因公务去了一趟美国,顺便在弟弟的新家小住了一个多月。

白凝完美地践行承诺,安安分分地和弟弟过起了小日子,把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从来没见过弟弟那么高兴的样子,神采飞扬,看着白凝的时候,眼睛里闪闪发光,工作效率也大幅度提升,短时间内攻克了好几个科研难关,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很满意,却没有因此放松对白凝的松懈。

她出去的时候,身边必有两个他安排的眼线跟踪;她新交的每一个朋友,他都事无巨细地将对方的来历调查清楚;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异性追求者,他也暗中做了安排,将他们一一逼退。

他清楚她的水性杨花,有意避免和她单独相处,每日里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出去忙公务,如非必要,绝不和她产生过多交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白凝也对他敬而远之,即使需要到书房取书,也会特意挑选清晨和晚上,安安静静地拿走,安安静静地还回来,偶尔碰面,也不过客客气气喊一声“大哥”。

公事忙完,游季中开始翻阅那些他很早以前给弟弟买来,想要熏陶弟弟身为人类的七情六欲的书籍。

那些书籍,却并不如他所想的崭新干净,而是被什么人一遍又一遍翻看过,留下浅浅的折痕。

有些精彩之处,旁边还做了简短的批注,字迹娟秀,一语中的,角度新颖,无不令他拍案叫绝。

游季中走的是最正统不过的人生道路,娶的是门当户对温婉贤淑的妻子,生了对聪明剔透玉雪可爱的儿女,对外出手狠辣,不择手段,对内却一直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哥哥、好父亲。

更是位十分优秀的一家之主。

然而,但凡是人,总有意难平之处。

配偶易得,相近的身家背景,稳固的利益联盟,便足够缔结一段婚姻。如果对方能够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更是锦上添花。

可真正懂自己的,能够和自己灵魂相交的,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找到一位,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如今,他遇到了冥冥之中一直在渴求的人。

但这个人,却是他的弟妹。

游季中千帆过尽,一瞬间的慌乱和遗憾之后,很快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埋进心底,把回国的日子提前。

然而,余下的日子里,不知是因为心境的变化,还是有缘之人本能的吸引与悸动,他和她总会在不经意间眼神交汇,刹那心惊。

临行前夜,游季中来到陌生的酒吧里,借酒浇愁,大醉方归。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游季同留在实验室过夜,白凝担忧他的安全,打着伞在别墅门口迎他。

他脚步踉跄,大半身躯都倚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她吃力地将他扶进卧室,半边身子湿了个透,露出内衣细细的肩带和雪白的肌肤。

是酒后乱性,还是借酒纵情,就连游季中自己也说不好。

总之,他卑鄙下作地凭借男人天然的力量优势,强迫了她。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酣畅淋漓的欢爱。

鱼水交融,灵肉合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彻夜狂欢,痛快至极。

她哭得很厉害,自始至终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求救,可他却像疯了似的,死死压着她赤裸的娇躯,将性器一遍一遍深深扎根在她紧致湿软的体内,最后还射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他从癫狂之中醒来,已经铸成大错。

白凝面如死灰,长发披散,蜷缩在角落里,无论他怎么哄,怎么道歉,都没有说一个字。

趁着他给她倒热水的当口,她忽然赤着脚冲向阳台,爬到窗台往下跳。

游季中吓了个半死,将杯子扔在地上,冲过去拽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拖上来。

白凝终于哭出声,嗓音嘶哑,抽抽噎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嫌我脏……嫌我放荡……可是……我和我前夫只是利益婚姻,一直貌合神离,我对季同动了心,是我的错吗?忍痛回归家庭,是我的错吗?被前夫抛弃,为了救我爸爸,答应和你的交易,跟季同结婚,是我的错吗?就连……就连被你这个……季同最信赖的大哥强奸……也要怪在我头上吗?”

她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怀抱:“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我知道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季同的玩具……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游季中如遭雷击,深感无地自容。

她说破了他心底不堪的念头,他敢于下手,除了真的对她动了心,未尝没有误解她、轻视她,觉得她人尽可夫的想法。

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到最后反而是她心生不忍,拦下他的动作,红肿着眼睛说出原谅他的话。

两个人的意见达成一致,为了保护游季同,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将这件事彻底揭过去。

可到后来,放不下的反而是他。

回国后的这两个月,他做过许多场梦,每一个梦里都有她的身影。

有时候是那个狂乱的夜晚,他不知餍足地索要她,占有她;有时候是那个清晨,她哭得累极,倒在他怀里睡去,美丽又柔弱,令他心疼亦心折;又有时候,他梦见自己站在弟弟的视角,看她笑靥如花,仰着脸和他亲密无间地撒娇,又踮起脚亲他的唇。

明知不可为,却控制不住背德的念头,却更加渴望向她靠近。

他甚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知道了她回来的消息,一秒钟也不能多等,找尽借口推掉重要会议,一路风驰电掣赶过来接她。

直到此时此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他的心才落到实处。

“大哥,求你……我们真的不能再……”白凝的眼圈都开始发红。

游季中终于回神,不舍地松开了她,补偿似的道:“小凝,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这次回国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心态发生改变,对她的态度便不似往日里严苛,他甚至考虑到她在父母面前拘束,打算在一定的范围内,多给她一些自由。

白凝怯怯地看他一眼:“可以么?”

在他鼓励的眼神中,她终于提出小小的要求:“我想……我想明天和我闺蜜一起去泡温泉……后天再回来……”

她生怕他不答应,补充了句:“就是我结婚时候的伴娘,大哥也见过的。”

同性好友而已,游季中也不至于那么严防死守。

他点了点头,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有点儿暧昧,又像是宠溺,道:“可以,明天让司机送你过去,爸妈那边,我去帮你说。”

白凝感激地连声道谢,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倒让游季中内心有些酸涩。

他似乎确实对她管束得太严格了。

以后,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不介意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凝乖顺地下了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要害被制,人身自由受限,沦为完完全全的弱势方,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搓扁揉圆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既然手里没有任何筹码,那么,破局的方法,只有一种——

把执子者也拉入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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