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已久说起这些事,应该是酒劲催的,谢笛越说越悲伤,越悲伤越喝。最后是罗晓瑞拦着,谢笛才没因为这点感情的破事喝成烂醉。

毕竟时代的节奏如此快,说出来为两年前的分手而伤心买醉,这没多少劲头,更有违两人立志成为风流的富婆的目标。

这家小酒吧设有舞台,偶尔会请不知名的歌手驻场献唱。到这个时间点,最后一曲《晚风》结束,曲终人散。

谢笛在酒精的麻痹下,离开座位,步调有些杂乱地走上台,坐到歌手的高脚椅上,拿起麦克风。因为她不注意的乱碰,音箱了传出巨大的噪音。她被尖锐的声音震得面部五官完全皱在一块,耳朵抵在耸起的肩膀上。

等噪音过去,谢笛对着话筒轻拍两下,然后轻佻地对没多少观众的现场发出一声“唔”。

罗晓瑞本来觉得这个醉鬼太丢人,她在台下羞愧得脚趾头快扣出三室一厅了。可是想想这家伙大学时期做过两届十佳歌手,上台唱歌也就随她去吧。当初她刚分手时除了窝在房间里,也就是罗晓瑞陪着她泡在KTV包间里,KTV服务员只要见到她们两,眼睛就只剩条缝,笑眯眯的,这个月的业绩也不愁了。

没任何伴奏,谢笛在台上双手捧着话筒,清唱起孙燕姿的《开始懂了》。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谢笛唱歌的嗓音和她平时说话的音色反差极大,唱起歌有种慵懒的磁性,和原唱的干净纯粹相比,她唱的带了些个人特色。没有任何伴奏的声音环绕在这间清吧里,有几分与环境交融的感觉。

到后来,音箱里突然传出伴奏声音,谢笛回头一看,是酒吧老板在平板上放出了伴奏音乐。谢笛随意点头,向对方表示感谢,然后跟上伴奏声,把这一首歌唱完。

有了老板的抛砖引玉,谢笛很快学会在平板上点歌,将自己想唱的歌搜索出来,她又唱了好几首。台下有着稀疏的掌声,这成了她个人表演的舞台。

罗晓瑞觉得这个趋势发展得还不错。

可是接下来,她看到谢笛站了起来,在平板上点了几下,不同之前的强劲节奏从舞台两侧流出,谢笛一下子站起,举着话筒摇晃身体。谢笛今晚穿了一件短款黑色T恤,下半身是蓝色水洗牛仔裤,皮肤白皙,苗条的身子在暗色的灯光中摆动得特别引人注目。

罗晓瑞还没能有动作,台上的人随着音乐节奏摆头,对着话筒大声地喊出:“BLACKPINK in your area!”

谢笛居然在人家的清吧里点了自己团的蹦迪神曲BOOMBAYAH,然后飚出一段劣质韩文的流畅rap,甚至还有舞蹈配合。

整个清吧似乎被极大的音乐声震到晃动,先前稀疏的掌声换成了躁动声,打瞌睡的夜晚被强劲的音乐吵醒。

罗晓瑞脑子立马反应过来,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矫健,眼疾手快地冲上台,先拿掉谢笛的话筒,然后拖着这个醉鬼下了舞台,结账出门。

开玩笑,再不拉走,还等着谢笛把人家清吧变成蹦迪现场,然后被人赶出门吗?

出租车上罗晓瑞盯着谢笛熟睡的脸,由衷赞叹,这妮子今晚为两人风流的富婆目标再添了一把火,富婆不富婆不重要,但真是浪到位了。

车开到谢笛住处,罗晓瑞搜了一遍谢笛的包,才发现这小妮子出来浪,居然没带自己住处的钥匙。所以罗晓瑞只能冒着生命微信把她送回父母家里。门一开,罗晓瑞立马把谢笛完好地交到谢笛妈的手上,然后脚底抹油识相地抓紧溜了。

一闻谢笛身上的酒味,顾女士抱着这个叛逆回家的崽,一巴掌直接狠狠地拍到谢笛的屁股上。刺痛的感觉从屁股上传来,昏昏沉沉的谢笛疼得清醒了三分,摸着屁股嗷嗷叫唤。

这下睡意全跑了,疼得眼泪反射性出来,她识相地闭嘴摸摸屁股,然后双手搂着妈妈的脖子,企图撒娇让她泄气。

这时已经十二点多,谢笛爸爸已经熟睡,谢笛妈不好大声发火,只能满是怒意地沉着声音:“臭丫头,居然敢大晚上跑出去喝成这样。”说着就想扒开谢笛环在脖子上的手。

谢笛没松手,反而往她身上蹭蹭,撒娇地喊妈妈。

谢笛妈的怒气因为她的动作稍微平息,板着脸问她,为什么去喝这么多酒。

谢笛醉醺醺地窝在妈妈的脖子里,答非所问地喃喃:“妈妈,你给我安排相亲对象吧。”

“不要之前那些,我要长得帅成绩好还特别喜欢我的那种。好不好?”

*

谢笛睡到一半,被渴醒。跑出去猛灌了半矿泉水瓶的水,喝了酒后的不适感才有所缓解。幸亏喝的不多,人也清醒了一些。

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消息。点开,罗晓瑞发来了几张酒吧里拍她在台上唱歌的照片。

有她安静坐着、翘着二郎腿唱歌的图,也有她后面嗨起来举着话筒蹦跳的样子。

她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晚上在众人面前发疯,这会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不过撇去懊悔的情绪,再仔细看看,谢笛又挺满意罗晓瑞的拍图技术。

这才是合格的姐妹,两人化妆打扮出门,跟拍,随时随地,见缝插针。

照片里她一个人坐在台上,背景是小资情调的清吧舞台,谢笛今晚的一套穿搭显得整个人腰细腿长,再加上罗晓瑞很会找角度,虽然看不清楚脸,但照片里人远远地看上去很有气质。一股遗世独立的文艺做作感。嗯,对于这个时候的谢笛来说,需要并且喜欢。

下翻联系人对话框,她和张乐逾的聊天还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快来聊天吧。”

酒精上头的时候,心想着,三条腿的男人那么多,就算了吧。可酒醒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新长好的伤口,红肿着,扒心肝得痒。

谢笛把图保存下来,然后用软件P了一下,屏蔽家人、老师和同事,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是单独放了一张图,没有文字。

一点多,大部分人都睡了。谢笛盯着屏幕四五分钟,只有四五个人点赞。她顿时觉得大半夜这么折腾没什么意思,连罗晓瑞也睡了没理她。

等了几分钟,想找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谢笛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又继续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宿醉过后,谢笛本来有点不舒服。睁眼的瞬间,白光刺眼。翻过身,缓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从床头勾过手机。一解锁,手机里多了几条微信信息。

7:31的消息。

狗男人:那么晚还在外面?

狗男人:去酒吧?

谢笛裹着被子,盯着这两条消息看了半天。突然间宿醉感退去,她思索了一下,只是简单打了一个:嗯

结果对面很快回复:女孩子在外面逗留太晚不安全。

不是笛笛: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这时对面的回复却慢了,谢笛在床上窝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于是又把手机丢在一旁,先去刷牙洗脸了。

等回来才发现手机上又多了新的消息。

狗男人:周三晚上有空吗?

狗男人:涛哥说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笛对着镜子一边擦脸,一边思考这条信息的含义。

字面上,张乐逾用约她的借口,强行转折上一个话题,而约她的原因是涛哥想请久别的朋友吃饭。所以吃饭只是吃饭,他并没有多少和好的意思 。

她又白期待了。

不是笛笛:咱们俩已经分手,我再和你去见你的朋友,这不合适了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