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平日里的飞鸟,今天看起来更漂亮了。”

低头注视着认真为自己整理领带的美丽女人,太宰颇有诚意地赞美了一句。

银质的靛青色珐琅发钗将她一头青丝挽起,微卷的长刘海落在鬓边,衬着弧线优雅的下颌线。施了粉黛的眉眼,勾画出精雕细琢的五官,燕脂朱唇,肤白胜雪。

清瘦的她包裹在一袭青瓷色的旗袍之下,如水墨画里走出的女子,诉说着淡雅婉约,道出恬静温柔。

元宝立领系着古典的手工盘扣,繁复刺绣的纹样里嵌着青鸟与花卉,银丝镶滚的短袖外一双藕臂曲起小幅摆动着,贴身剪裁的真丝面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身段。从下摆的开叉能隐约窥见白皙匀称的长腿,袍长落在纤细脚踝,高跟鞋拉长了小腿的弧线,在长袍下露出一小段素白的鞋尖。

手掌盘上盈盈一握的腰肢,稍一用力,就让鸟儿陷进了黑色的怀抱。

下腹的紧密相贴,令她恐惧,只是稍稍不适地扭动了两下身体,就被按得更紧了。

“嘘——别乱动。你现在的样子太可口了,我怕会因此错过重要的晚宴。”

“不过,只是稍微……应该没关系。”

“你不要乱来……”

“乖,就这样别动,让我抱一下就好。”

清爽宜人的木调香味浸入心脾,太宰弯腰俯身,将下巴搁在了她纤瘦的肩膀上,怀里的小女人柔若无骨的好似再用力一些就会轻易地折断在手里。

偏过头,薄唇在立领边缘擦过幼嫩的颈项,她瑟缩了一下,手指仍然紧紧捉着他的领带结,仿佛他的手再往下移个两寸,她就能下定决心用这条黑色的领带勒死他。

若能死在她手里?

虽然事情还没办完,但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惜……

——这样的她根本做不到。

唇瓣在颈侧,印上了轻吻,又含住了小巧的耳垂。

“唔……太宰……”

“走吧。该出发了。”

乘着女孩的迷蒙,在她唇瓣上快速吻过,太宰站直身体,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指腹滑过下唇,将淡淡的绯红抹匀。

“这样我也染上了飞鸟的颜色。”

他抿了抿唇,牵起她的手,笑得柔情肆意。

晚宴由港黑做东,设在东京六星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

来自炎国的景炎财阀首领及其部下、港黑的最高级干部、组织元老都应邀参加。

她陪伴在黑衣首领的身边穿梭于酒会的一众贵客之间,话题从经济政见一直聊到了人文艺术。

原本沉默陪侍的女孩,在涉及到她所热爱的领域时,那双橄榄绿的眸子里所焕发出的明媚神采,连只拿艺术品当做筹码的景炎首领都似乎被她的热情所感染,流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挽着高壮青年的艳丽少女更是听得入神,连下一幅想要收藏的作品都已划入脑海中。

手臂一直缠在她腰际的太宰状似醋意横生地埋怨了一句,意思是自己的夫人都快要被美丽的小姐抢走了之后,就真的被相谈甚欢的景大小姐嗔怪他霸着温柔可爱的夫人不放,硬生生地把两人拆开,拉着她躲去了宴会厅的角落闲聊。

“他们有他们要谈的事情。我们还是聊我们喜欢的东西吧。”

自称椿的少女一袭堇色旗袍,袍脚刺绣的洛阳花暗纹华贵典雅。一手环在胸前,另一手端着高脚杯,火红的眼眸注视着不远处交头接耳的两个男人。

她的眸光锁定着太宰的背影,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眼神里的欲望有多么露骨。

“飞鸟小姐,其实并不爱他吧。”

“椿小姐,这是何意?”

飞鸟将那赤裸的欲望看得清楚,却也有了更多的疑问。

“原本哥哥与太宰先生的商谈已进入收尾的阶段,他却拒绝了联姻的条件,也使得我们两家的合作并没有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椿移开了目光,转向飞鸟,冷漠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无奈。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吧。太宰先生这样的男人,只是最初的第一眼时,我便喜欢上了。可喜欢他的人,他敬而远之,却偏偏选了一个不爱他的。这是为何呢?”

“……”

飞鸟无法回答她,只能沉默着抿起杯中的红酒。

酸涩在喉间滚动,有些话,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我身处和你一样的环境,也知道身为大家族女儿的身不由己。我无法同情你的遭遇,也无法阻止自己不要嫉妒你。所以……”

椿凑近她耳边,热烈又带着辛辣的馨香像一条赤链蛇绕过她的脖颈。

“请保重啊!飞鸟。”

中也的心情在太宰与她出现在宴会上之后,就始终没有恢复到该有的平静。

维持着表面的待客笑容,已是他现在能做的极限了。

直到看见她被个女人从太宰身边拉走,他才注意到那个女人剥下的友善和令他十分熟悉的妒忌面孔。中也已经不止一次替太宰处理过这类的问题了,但这一个似乎比以往都要来得棘手。

啧——真是麻烦。

中也礼貌性地与攀谈的宾客致歉,就离开了会场中央。

把手中的酒杯递给路过的侍者,他压低帽檐,又拉了拉手套的边缘,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首领夫人在和椿小姐聊什么呢?如此高兴。不介意我也一起加入吧。”

中也的声音,让凑近飞鸟低声耳语的椿惊觉地震了一下肩膀。但少女很快镇定了下来,端起的公式化笑容得体大方。

“原来是中也先生,好久不见。我和飞鸟小姐在聊下个月首都拍卖会的神秘压轴画作会是哪一幅,不过这种话题你应该不会感兴趣才对。”

“是吗?如果是椿小姐有意的作品,我不介意以个人名义替你拍下来。算是我刚刚无意打断小姐雅兴的赔礼,聊表心意。不知小姐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呢?”

中也微微点头,掷出歉意的微笑,却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中也先生真是大手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椿颔首回了礼,在抬步越过橘发男人身侧时,稍稍停顿了一下,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

“想不到中也君也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类型,还真是辛苦你了。”

“椿小姐,有些东西,有些人,都不该是你觊觎的。请好自为之。”

“哼——”

中也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确定走远了之后,才转回头确认她的状况。

除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之外,倒并没有太多的异样。

“你还好吗?”

“我没事。”

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戴着手套的手指紧了又松,想要多关心两句,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搜肠刮肚的寻找着理由的男人,在她拒绝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那位景小姐很任性。若是她威胁你了,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像解决掉我身边的男人一样吗?”

她的话很尖锐,刺在脊骨上,嘎嘎作响。

那时她身边的两个追求者,一个用钱打发了,另一个查出一堆劣迹,被他亲手处理了。

这些事本不该被她知道的。

“是太宰告诉你的?”

“他没说过什么。只是无聊的时候回忆起……”

注意到自己说错话的女孩子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白,她望过来的眼神,让中也的心脏跟着揪起,之前灌进肠胃里的酒液似乎沸腾起来,喉头涌上的酸液腐蚀着神经。

她没有忘记过自己。

那他又何尝不是午夜梦回时,念起那一年的风花雪。

中也没再说话,静静陪着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红酒。

宴会上人来人往,即使有人注意到这个僻静的角落,也因着两人的身份而驻足不前。

但唯独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黑色的首领出现时,脸上堆满了笑,似是谈成了一笔不小的买卖。

“哟~中也~居然这么好心地帮我守着我夫人吗?”

“你倒是心大,放着景小姐把你夫人带走,也不管。”

有些称呼念出来,连中也自己都觉得膈应。

“这不还有你在吗?”

“啧——”

“对了,中也再帮我个忙吧。嗯……也不对,这该是首领命令才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太宰扫过中也满是寒霜的冷脸,愉悦地挤进他与她之间一人宽的距离中,伸手搂住她的腰,动作稍显粗鲁地把她带进怀里,连她杯中的酒液都差点晃出来,溅到彼此的华服上。

“有什么屁就快放。”

中也不爽地又挪开了一步,离太宰远一点,仿佛靠近了这个男人,就会沾染上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晚上,我还有应酬,回不去了。所以你替我把夫人送回别墅。”

“……”

太宰在怀里的女孩僵硬着想要脱离开他怀抱的时候,收紧了手臂,又对着蹙起眉头明显已经不悦到极致的中也笑着补充了一句。

“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