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将已察觉到敖郁的伤势恢复,若只有他一人,就算力量增长,豹将也不必过于悚惧,但还有琳雪神女在旁,最要命的还是炎鸣神君。他三人的关系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

他不得不站起身,微微低首,道:“回太子,属下并未对鲛人族动手。”

敖郁看向封弥,封弥立时道:“但、但莺娘已有半个月没与我联系,往常我们虽无法见面,但能以吹海螺五天联系一次,最迟十天,绝不会超过半个月。若不是豹将只手遮天,我怎会三年都见不到莺娘一面,如今连她的消息都失了。 ”

说着,他不禁忆起他本该与莺娘早已成婚,过着他们的幸福小日子,却因一时心善遭受了三年横祸,莺娘还落得个生死不明。这么个高大的男人,落下了泪。

“封大哥……”绛儿一腔愤懑转为同情。

炎鸣神君这才发现这株小草共情力那么强,拽了拽她的衣角,让她坐下。

敖郁心内有了较量,对豹将道:“我龙宫统辖范围内三日一巡,你没动手,那你来说说鲛人族最近如何?为何莺娘不见人影。”

豹将道:“她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种负心汉,说不定……”

“回答我第一个问题!”敖郁低喝,喝声中蕴含妖力。

豹将心生不悦蓄力抵抗,无声的对峙,暗流涌动,险象环生,满堂静默半晌,他额角生汗,竟隐隐有败下阵之势,坚持不住,只好道:“属下半月前曾派过一只小队进入鲛人族小镇里巡检,不料无一人返回。后又派了几个,皆进入不返。”

敖郁喝道:“为何隐瞒不报!”

豹将道:“鲛人族以色悦人,善会迷惑人心,进去巡检的都是男子,想来是被诱惑,乐不思蜀罢了。小小鲛人,法力低微,何以放在心上,他们仍服从龙宫便是。”

豹将手中掌辖的范围之大,是五大妖将之首,敖郁平日里没有足够力量将其打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他怎能不抓住时机。

向来温和的敖郁暴怒道:“豹将军,你可知滥用职权,私困妖使,欺瞒不报,桩桩件件该当何罪!”

豹将脾气本就火爆,又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方才隐忍已是他最大的退步,此时听见这毛头小子呵斥他,登时怒从心起,咆哮如雷:“老子做了又如何!好小子,就是你父亲回来也不敢对老子这么说话!”

霎时间一股庞大的妖力自他体内爆射而出,气势磅礴,令人为之变色。

绛儿修为低,但有神君给予的保护罩,只是头晕了一瞬。

封弥却不好过,立时晕倒在地,幸而琳雪立时挥手布下冰雪之力在他周身相护,免去性命之忧。

满室充斥这豹将强大妖力的威压,然不过瞬息之间,敖郁周身爆发而出水蓝色的妖力,与豹将妖力猛烈相撞。

满室水波,如遭狂风暴雨,掀起骇浪惊涛。

豹将长啸一声,手中现出一把碧森森的大刀,下了狠力直砍敖郁。

敖郁见他召唤出本命大刀,动了真手段,正欲召唤他的本命武器,但他大病初愈,昨日又被炎鸣神君耗了一晚上真力,此时蓄力有些不足。

正待提气硬战,身旁一道赤红如岩浆的烈焰之力迅猛缠上碧森森的大刀,霎时间,大刀碧色尽数被吞没,霸道无比的大刀登时化为一滩熔浆滴落在地。

前一刻还激烈相斗的大堂内,此时一片寂然,让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强大的实力。

“聒噪。”炎鸣神君懒懒地斜倚着,懒懒地开口。

方才这一场战斗何其激烈,元婴期的绛儿本对他们的力量心生畏惧,当下眼见神君轻轻松松地将豹将制服,眼中霎时闪着崇拜的光芒望着神君。

炎鸣神君受着小草晶亮亮的目光,心内一阵舒坦,尾巴又开始翘上天去:小小露一手小草就这样敬佩我,唉!

豹将可没有他们这份惬意的心思,本命武器在炎鸣神君随手一挥下灰飞烟灭,导致此时五脏六腑身受重伤,只觉骇不能言,双手发抖,方才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将大刀迅速丢开,此时他的手只怕也变成了熔浆!

炎鸣神君名不虚传,修为恐怖至此!出手凶狠至此!

有了炎鸣神君的出手,敖郁也不觉得抹了面子,他们可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阿鸣打败的人四舍五入便是他打败的。

想着,敖郁对豹将冷声道:“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即日起,削豹将职位,贬为庶妖!”

豹将震怒得目眦尽裂,想要狂吼一声,撕烂这龙宫之主。

然而那红发银衣之人仍在那,眼风随随便便地将他一扫,他再不敢动弹,与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可以忍!他含怒、羞愤地提着他那吓软在地的爱女如丧家之犬般溜出门外。

还不忘暗恨炎鸣神君难道能在龙宫一辈子,他迟早还能再翻身。

然而敖郁又岂是庸人,会如此轻易放过他?豹将在他眼里,已如昔年五指山下的孙猴子,绝无翻身机会。

绛儿不知在激烈的法力争斗下面还有复杂的风云涌动,只觉坏人得到了报应,她直想拍手大笑。

但她性子内敛,只是抿起小嘴,嘴角牵起,眉眼弯弯,喜悦之意都快把旁边的炎鸣神君淹没了。

炎鸣神君笑道:“这会子怎么不蹦起来了?”

绛儿知道他在嘲笑她方才骂那茹娘,从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竟带有娇嗔的味道。

炎鸣神君被她娇细的声音拂得心痒痒,又起了逗弄她玩的心思。

偏偏有一个没眼力见的又开口了,只听敖郁道:“阿鸣,我便先去处理宫中事务了。”

敖郁刚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又听说西岸鲛人族出了问题,自然有一阵忙的。

“且慢。”炎鸣神君道。

敖郁顿住脚步道:“阿鸣有事?”

炎鸣神君微一沉吟,道:“鲛人族,交给我处理。”

敖郁见势态不对,转回身,问道:“是鲛人族有什么玄机?”

南海统辖之下的鲛人族,他自然有些了解,她们虽然天生美貌,但长久以来一直安分守己,断不会突然魅惑数人入内不出。他方才也正是着急查此事。

炎鸣神君点点头,“它,在里面。”

敖郁悚然变色,“那你不能去!”

琳雪一听,更是跳起来道:“臭小子你又想去送死!”

绛儿听得满头雾水,想问神君“它”是谁,但瞧着他们好像吵得很激烈,没有她询问的余地。

最后神君不耐烦吼了声,“你们难道希望我一辈子受这邪魔牵制!”

琳雪叫得更大声:“好!你去你去!死在里面,我给绛儿找世间最俊美的男人,你就当个死鬼看着他们恩爱吧!”

炎鸣神君吼得房屋都要震动:“你敢!”

琳雪哈哈大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去啊,去送死,你还能拦住我做事情!”

敖郁本来也在劝说炎鸣神君不要去,后来就变成了夹在两人中间,手忙脚乱,安抚了这个,那个又暴跳起来,按下了那个,这个又蹦得三尺高,温和焦急的声音:“阿雪、阿鸣,先不要吵了。”

绛儿看这两人吵得昏天暗地,听见琳雪口口声声说神君要去送死,心里着急忍不住拉了炎鸣神君暴跳的衣角。

炎鸣神君跟琳雪吵得起劲,哪里注意安静的小草靠近,不一小心将她撞到。

绛儿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倒,脑袋磕到椅背,

炎鸣神君唬了一跳,连忙蹲身将她搂起,满身暴怒立时变为担忧,上下检视小草没伤到,松了口气。

随即恶狠狠地瞪着琳雪,“你给我等着,今晚我不把你拍成肉泥白瞎我小霸王的名号!”

敖郁扶额,本打算好好劝说他不去鲛人族,但这两冤家一聚起来就总能吵到偏离话题,最后互放狠话。

这回琳雪倒是没放狠话,她满腔怒火,被绛儿的一倒浇灭了,她终于深刻体悟,为何绛儿能把小霸王治得死死的,方才可是连她都跟着揪心。

她这如风中柳絮的一跌,就把她两人的吵得能拆龙宫的架势化解。以柔克刚,果是故老相传的至理名言。

炎鸣神君气哼哼几声,耳内听见小草的细声细语:“神君不要吵了,琳雪也不要吵了。”

两人没好气地同时扭开头,炎鸣神君横抱起绛儿,大步走出堂室。

好朋友受伤了当然要抱,绛儿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周身被神君一如既往滚烫的气息包裹,耳侧是神君有力的心跳。

她的脸颊不禁烧红,脑袋晕乎乎的,或许是因为方才磕到了额角,但那不正常的心跳,她已知道那不是心悸。

“神君……”绛儿轻轻开口。

炎鸣神君心里装着方才那场吵架,不是吵架的人,是那场吵架的缘由,听到呼唤,垂眸看向脸烧得通红的绛儿,道:“什么事?”

“鲛人族里面有什么危险?为何琳雪说你去了会死。”绛儿细声问。

炎鸣神君一听那泼女人,想起她放言给小草找世间最俊美的男人,直想“呸”一声,面上装得自然道:“她疯疯癫癫的,向来喜欢胡言乱语。”

绛儿听了这话,忽然安静了下来,直到神君将她抱到院子里,放到床上,都没再开口。

炎鸣神君蹲身在她面前,伸手指尖轻抚在方才磕到的地方,问道:“疼吗?”

绛儿一阵语噎,这是对她身为医者的藐视,这点磕碰她治愈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炎鸣神君不知道如此浪漫的问话,在小草心里歪曲成那样,见她面色不悦,他就是满腔的心事也没心思去惦记了。

问道:“耍什么脾气呢?近来你越发有小脾气了是不是。”

绛儿道:“与你无关。”

炎鸣神君自觉好笑,他都不知道何时这么能忍受这株小草,若放在旁的女子给他摆脸色,他早就甩手走人,还要听她甚么与你无关。

他想归想,面上嘻嘻笑着,捏着嗓子,学她往日娇声娇气道:“神君难道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绛儿低首不看他,闷闷道:“不是好朋友了。”

炎鸣神君居然还在笑脸相迎,“我得罪小草了?”

熟悉的问话,那是从前小草问他是否得罪了他,才会疏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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