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笙照常醒得早,怀里还抱着赤裸着的小女人,身体热乎乎的,暖了他的床铺也暖化了他的一颗心。

紧了紧怀抱,吻上女人的额头。

意外的发烫。

又吻了一次,伸手去摸女人的脸,都烫得厉害。

陆连笙才惊觉,程娇娇显然是病了。

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低声唤她:“娇娇,娇娇?”

睡梦中的女人还蹙着两道眉,睫毛随呼吸一颤一颤的,好像忍着怎么痛苦似的,从喉间似有若无的挤出一声呢喃。

陆连笙匆忙去摸床头的电话叫医生。

挂了电话又回头看床上的小人,目光向下,落在她从被缝里漏出来的肩颈,满是暧昧的红痕。

想起昨夜自己的动作,明明已经放轻了力气,可她这样柔嫩,就像一枝刚抽芽的柳枝,还是伤到她了?

陆连笙眸色深沉。

整个上午都没人见到陆连笙。

几个期待着偶遇的小明星扭着细腰,一双高跟鞋几乎踩遍了整艘游轮。

到了午饭时间,熟悉的人三三两两凑到一起,总有八卦要在这个时间汇聚。

“陆先生上午在和谁谈生意?”

其中一人先开了口,其他人也就七嘴八舌的打开了话匣子。

“哪有什么生意?多半是被缠在床上了吧?”

“你这么说,我今天早上可是遇到好几个医生往顶层去呢。可别是陆先生玩的野,出事了吧?”

“呵,谁玩的野可不一定呢。”

“就是啊!说不定为了把男人留在床上,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往出使,现在的小姑娘呦……”

“哎,说起这个,你们听说没有,那个何欢,为了讨好金主,在床上吃药吃坏了脑子。”

“何欢?她不还是个前名媛吗?不会吧?”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以前再风光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靠着男人的一点怜悯活命?”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真的,我表哥是市医院的医生,就是他接待的她,哎呦,大半夜的送到医院……啧啧。”

“哎呦,表哥?~”

旁边要好的姐妹立刻撞了下她的肩。

“表哥”这个称呼,她们都明白。

这本是几个常出没于这类宴会的“小蝴蝶”消遣间玩笑的谈话。

她们没什么高贵的出身,混在娱乐圈里连点声息都没。但她们“懂事”,又“敢玩”,因此没寻到合适女伴的男人们时常会找她们。一来二去,她们彼此也都熟了,甚至会互相介绍些机会。说她们下贱,她们也都承认,可说到底,还是那些男人犯贱,宁愿找她们这些贱货也不肯带着明媒正娶的闺秀太太。

聊过了最大的一宗八卦,大家打趣起刚才说话姐妹的“表哥”,怎么样,帅不帅,是认真的还是玩一玩?

其实程娇娇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昨晚洗过澡开窗透风,赶上陆连笙突然回来忘了关。

陆连笙身体好,吹了一夜的风也不觉得冷,连磋磨她的力气都没有消减,她累得厉害。

疲惫连上风寒,发起了低烧。

可陆连笙沉着张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周身气息冷得像床上躺着的是具尸体。医生们大气都不敢出,来来回回开了几遍的会,才派出一个倒霉蛋小心翼翼的和秘书秦奚阳汇报。

听说程娇娇只是感冒,陆连笙薄唇抿了抿:“这么点小事看了这么半天?”

几名医生面面相觑,心中叫苦。

又不敢表现在脸上。

只能低着头,目送着陆大佬离去后,才收拾收拾东西,也回了医务站。

因此程娇娇醒的时候,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密闭性极好的双层窗户都已关严,屋子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她赤脚踩在地毯上的沙沙声。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

太阳斜斜的挂在海面上,给半片海域都撒上了粼粼金光。

陆连笙毕竟是黑道出身,体力好得可怕,一直折腾她到天都渐亮了。

到最后,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凭陆连笙把她从那张已经被两人体液毁得七七八八的床上抱到浴室去清理,男人的手指理过她满身的痕迹,说不清是品鉴还是真的清理,她也实在没有体力再去分别。

此刻她醒时,床单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换过。昨夜洗澡时她就彻底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陆连笙什么时候喊人来换的。

想到那张床单该有的样子,绕是程娇娇脸上也一阵羞赧。好在房间里没人能看到。

从卧室走出到客厅,拧开桌子上没开封的矿泉水,程娇娇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除了渴,她还饿的厉害。

毕竟昨夜体力就被消耗的精光,今天又睡了大半天,算起来也接近二十四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不多喝点水,简直压不下胃里翻涌的胆汁——这身体胃可真差。

用房间里的电话定了点食物,嘱咐接线员无论什么食物,要快的,不需要等的,直接送进来。

陆连笙专属的线路服务果然到位,电话才刚放下,那边门铃就响了。

服务生推着一辆小推车进来,西式的糕点诸如奶油蛋糕几块、又有中式的糕点诸如核桃酥蛋黄酥、饮品是橙汁。到也符合她说的,只要快,什么都行。

“程小姐,不知道您偏爱哪种口味,就先一样送了点过来。这里是今日的菜谱,您若有什么感兴趣的,我们再送上来。”

语气不疾不徐,说完也不多做停留,又悄无声息的退出门外。

程娇娇皱着眉,若不是饿的厉害,她实在不想吃。

从她的时间线来算,她已经一年多没吃过奶油蛋糕了。

她有时有些苦行僧般的执念,比如她听说多吃糖会影响智商,因此真的严格执行,除了每日正常摄入的碳水,几乎不碰任何额外的甜点。

而现在面前,无论是蛋糕还是核桃酥,甚至橙汁,一样比一样加得糖多。

算了,既然反正要吃糖,不如吃个最痛快的。于是单手抓了蛋糕就往嘴里送,大块的奶油挂在她唇边,吃相实在难看的很。

再一次多亏这房间空荡,没人看得见。

蛋糕这种东西,吃一块总就腻了。

喝两口橙汁漱了漱嘴里的甜味,程娇娇心情好得多了。

从客厅推开门,踏上了房间自带的一片小露台。

这船极大,足有五层。

而第五层只有陆连笙独住,因此这方不算小的露台现在就由她独占了。

下面就是蔚蓝的海水,映着天上稀疏的云,让人分不清这些云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海里染上了这层细微的霞光。

程娇娇不由自主的想起《泰坦尼克号》那幕传世的经典镜头,下意识的学着女主的模样踩上栏杆,双臂迎着海风在空中展开,像一只御风而行的鸟。

一时兴起,唱起了一首情歌。

这情歌此刻并不应景,和泰坦尼克也没什么渊源。

可就像耳虫似的,她突然想起了,此处又无人,她就肆意的唱了起来。

还一下下和着节拍,手指打在栏杆上。

她从小就常被夸唱歌好听,后来大学还兴致勃勃的报名了学校的乐队。

可进了乐队,她才发现,自己那只能算是KTV水平的好听,其他人不是有着可以听辨钢琴同时按下三枚琴键声音的专业琴手,就是能够独立编曲的音乐创作型歌手,或者一人会演奏四种乐器的乐手。只有她,入选的原因是,面试时恰好唱了队内内定的那首曲目。

说来好笑,乐队的年轻人恶趣味,那一年面试前几个人选定了一首歌。他们约定,今天无论谁面试时唱了这首歌,他们就要因为这个人的好品味而无条件录取他。

这个人,就是程娇娇。

此刻再唱起这首歌,程娇娇还是要感慨,这歌写的是真的才华横溢,不愧是能保送的品味。

陆连笙得了消息赶回房间时,隔着敞开的客厅落地玻璃门,就看见程娇娇整个身体前倾,压在低矮的栏杆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勾住栏杆的脚尖上,口中还唱着首哀婉的小调。

他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难道就为了他要了她,她要投海自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