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二十七。

陈悄寒第七百七十七次梦见许燃。

这次是笑醒的。

陈悄寒抬手摸了摸眼角,触手潮湿。

然后她利索地打电话给物业,用了平生最尖刻的字眼去投诉这间大半夜会漏水的房子。

物业骂了句神经病就掐断通话,陈悄寒翻了个白眼,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神经病才会半夜打电话,神经病才会半夜骂人,神经病才会半夜梦见七年未见的前男友,神经病才会把梦当真,以为睁开眼他真的会出现在眼前。

这栋房子质量可真差啊,水怎么会一直滴个不停呢。

陈悄寒认命地重新躺回湿濡的枕头,潮湿的棉布贴着脸,真丝的被套像水一样拢着她。

她闭上眼,梦里有七年前的许燃,她想溺毙在这梦里。

“陈悄寒。”

深蓝里,勾着她一条腿把她压在墙上做爱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梦里的许燃从来不出声,何时何地,只要他一出现,就是默默地脱衣服,脱自己的衣服,脱她的衣服,然后画面终止,再出现,是他隐忍着一张脸,抽插的表情。

画面永远是死一般的安静,深蓝的傍晚,没有呼吸,没有呻吟,像没有空气的真空。

他也从来不开口,画面总开始于淫靡的场景,又突然在她高潮前消失。像剪坏的AV录影带,激不起任何人的欲望。

这是许燃第一次开口。

依旧没有声音。但她认得出,七年前的无数个课间,蓝白色的他路过她的窗前,都是如此沉默的一张一合。

陈悄寒。

他拉着她躺倒在床上,然后跪着脱掉她身上仅剩的黑色蕾丝内衣,他的手很凉,像蛇在她身上滑行,冷得她不断缩着身体。

他解了领带,蒙住她的眼睛。一片漆黑,她感觉到到他冰凉的手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跪趴着,然后他握住她的腰,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

她好像能感觉出性器在穴中剧烈地抽插,她的身体被撞的一颤一颤,她慌乱地挪出一只手,捂住颤动到酥麻的胸部。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她不甚敏锐地就能发觉,今天不一样,他更热情,他还说了话。

快感像叠叠乐,一块一块抽掉,她站在顶端,摇摇欲坠,只等着他的施舍,抽掉最后一块积木。

崩塌跌落的那一刻,她感觉有冰冷的风从身体穿过,她被贯穿了。

松掉的领带从脸颊滑落,然后他掰过她的脸。她看见他还流动着情欲的脸突然勾起了笑,落珠般地字句跌落下来。

陈悄寒,我不是许燃。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梦里的声音。

冰凉刺骨,像夕张冬日的大雪。

纷纷扬扬,把她掩埋。

陈悄寒决定搬家了,她要搬离这个做爱都发不出声音的房子,她不想再做这间半夜会漏水的房子里的神经病。